沂州叛乱,一哄而起,又一哄而散。
时至六月中旬,沂州的兵乱,基本消散。王伦反叛的背后,是赵宗咏和摩尼教支持。如今,赵宗咏兄弟俩,被老道张正随带走。摩尼教高手,在赵宗咏失踪当晚,全数撤出了沂州。
背后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
没了赵宗咏统辖,叛军群龙无首,立时分裂。
精锐的力量,被赵宗咏带走。
至于王伦叛军,一部虎翼军底子,也不过百十人。其余,大多山匪拼凑。起兵之初,一路穿州过府,裹挟百姓。强盛时,聚起数万大军。但赵宗咏消失,煊赫的叛军,转眼溃散。
底层的摩尼信徒,本是百姓。扔了刀枪,谁认得出?
各路江湖绿林,本是投靠赵宗咏。但现在,美梦虽破碎,却不甘蛰伏。都想统领绿林,再掀起一番声势。奈何,各有山头,谁也不服谁。争来争去,打的一团糊涂。
王伦带着百十手下,逃去了和州。身穿黄衣,自封为王。王伦以和州为根基,置官署、立年号,招兵买马,想着东山再起。他的手下兵卒,皆在脸上刺字,天降圣捷指挥。
有人传言,王伦在和州,大骂赵宗咏,无信小人。
他本是禁军,现在造了反,走上不归路。谁料,起头的人,丢下他们,自己跑了。这事儿,搁谁也得骂娘。
叛军中,泥沱寨势力,不容小觑。寨主王世元,精通水战。在其麾下,四十多条战船,战力强悍。他受赵宗咏之命,沿水路进兵,协助王伦攻击扬州。扬州水军,连战连败,不是王世元对手。
王世元发动内应,打开扬州西水门,攻进了扬州。
两日攻破扬州,王世元声名大振。
此时,狄青大军,刚到泗州。但仅仅两日,形势急转直下。狄青杀到扬州,一战大败王伦。可惜,扬州水军,丧失殆尽。一时之间,狄青驻马江边,对王世元无可奈何。
没几日,消息传来,赵宗咏失踪。
王世元心气尽丧,再无战心。收拾行装,带人返回泥沱寨。
狄青走后,平叛大军,由副将万强统领,受陈执中节制。
陈执中收复扬州后,连发三道军令。
第一,令副将万强,统领所部兵马,向西直奔和州,追缴王伦残部。第二,令平戎军北上,赶赴沂州,剿灭泥沱寨水匪。第三,令巡检司留守扬州,剿灭逃散山贼。
巡检司得了帅令,头一件事,兵进清江浦。
他们都知道,清江浦藏着粮食。
当初狄青断粮,从清江浦搞到粮食,震惊无数人。想破头也想不出,荒僻的清江浦,怎会有这么多粮食?
现今有了机会,岂能放过?粮食是什么?钱啊。
沂州地龙翻身,官府赈济不力。如今市面上的粮价,一石粮两贯钱,已是往年五倍。这是多大的利益?
只要抢到粮,转眼就是暴富。由不得,人的眼睛不红。
“这帮混蛋,就该斩尽杀绝。”于飞气的跳脚。
“好了,十日前的事,气来何用?”种诂说道。
于飞悻悻坐下,犹自气不平。
清江浦有粮,却不是谁,都能要出来。巡检司碰见物流集团,只能灰溜溜退走。物流的背景,人人知道,巡检司惹不起。
至此,叛军溃散。京东路各州县,已渐渐恢复秩序。
种诂汇合于飞,已有三日。师徒二人,说起此前之事。
平戎军受命,剿灭泥沱湖。行至沂州时,巡检司害民之事,已传播开来。听到消息,一时间,根本不敢相信。屠杀百姓,简直丧尽天良。全军上下,都憋着一肚子火气,却是无处发泄。
不过,那时平戎军,自身也不好过。
全军上下,无人懂得水战。会游水的,不超过五十人。再找战船,更是一条也没有。一打听才知道,官军的战船,都被水匪俘虏。附近百姓的小船,不是被抢走,就是被烧毁。
种诂彻底傻眼,军兵又不是鸟,飞过泥沱湖去么?
望着茫茫泥沱湖,种诂和石彪子,头发都要薅光。耽搁几日,眼见军粮将尽,战事却毫无进展。
正一筹莫展,收到了于飞传信。
于飞的信中,没有说明身份。只说,平戎军奉旨回京。
种诂盯着信,疑惑不已。为何奉旨回京,他猜不透。
石彪子哈哈大笑,早抢出门去。
这是奉旨回京,可不是临阵脱逃。
一眨眼功夫,全军人人皆知、欢声雷动。守在泥沱湖,可是烦闷不已。空有一身力气,却望水就晕。这地界,早待够了。
两军此时,相距不远。行军不过多半日,已经汇合一起。
却在此时,一条消息轰动全军。
他们的主将,白马银枪种玉昆,竟是大宋二皇子。
没人追究为什么,全军将士,兴奋如同过节。
唯有种诂,郁闷不已。他哪里能想到,当初捡来的徒弟,竟是大宋皇子?把自己关进房里,谁也不见。他心里有些别扭,这徒弟变皇子,谁该给谁行礼?师傅拜徒弟,哪有这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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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种诂出屋,有的是办法。但是于飞,选了最笨的一个。当着无数军兵,扑通跪倒门前。何正吓了一跳,刚想去拉起,被于飞狠狠一瞪,无奈后退。师为长,皇子跪一跪,也不打紧。
这一跪可了不得,身后哗啦跪倒一片。
这阵仗,又把何正吓得一惊。
新军对于飞,很是崇敬。这一点,何正早看出来。但此刻,与平戎军一比,却好像差了点什么。差了什么?他琢磨不出。
跪倒的军兵,神情庄重,静默无言。
整个院子里,弥散出一股气势。何正恍然觉得,这股气势,无所畏惧。纵临生死,也能傲然面对,一往直前。于飞是他们的主将,主将跪倒,他们自然跟着跪倒。
“白马银枪,勇冠三军。”何正心中念道。什么样的主将,带什么样的兵。平戎军追随于飞,银枪所指、生死可抛。
兵以将为傲,将以兵为荣,这就是平戎军。
“快起来。”种诂拉开门,扶起于飞。
他从门缝儿里,看到于飞跪下,哪还待的住?他只一时别扭,却不是生气。自己的徒弟啥样,他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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