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先生,你醒了?你终于醒了!”焦急的声音,飘进她的耳朵里。
她还是视线不清,神志不清,只觉得那声音有点熟悉,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梁先生,你醒了就好,别急着说话,别乱动,你受了重伤,得好好养着……”那个声音又说。
红妆下意识地动了一动,结果,痛得她又惨叫起来,但是,她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发出来的惨叫又低又哑。
她的身体,就像被火烧火燎似的,烫得厉害。
这样她都能活下来?她真不知该不该庆幸了。
“梁先生,我喂你吃药,这药可能会很苦,你忍着点啊。”一只手臂绕到她的后颈,小心地将她的脑袋枕起来,而后,一只碗凑到她的唇边,强烈的药味就在她的脸上缭绕。
她下意识地张唇,苦涩的药汁就灌进了她的嘴里。
很苦,苦得她想将五脏六腑吐出来,但是,她连吐的力气都没有,所以,她将那一碗极苦的药汁喝了下去。
然后是甜甜的滋味,似乎是蜜饯。
再然后,一只手小心地给她擦汗。
谁救了她呢?在这郦央,她孤身一人,还有谁会来救她?
又过了一刻后,她的视线才算是勉强清晰了。
一张带着几分稚气的、瘦瘦的女孩儿的脸庞,正坐在床边,用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瞅着她。
四目相对,女孩儿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很认真地问:“梁先生,你看得到我的手不?”
红妆忍不住露出微笑,点了点头。
女孩儿很高兴:“梁先生,我进房间的时候,看到一个怪怪的女人在对你做很奇怪的事情,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什么人,看起来不像是好的,就将那个女人打晕了,你一身是血,还冒着烟,吓死我了……”
她说起来事情的经过,红妆终于听明白了,在她因为剧痛而晕过去的时候,这女孩儿冲进来,打晕了苍巴,救了她一命。
“梁先生,你昏迷了整整五天五夜呢,呼吸就跟没了似的,我和哑巴很怕你再也醒不过来……”女孩儿说得一脸惊悸。
哑巴?红妆想到了半年前一直跟着她在外办事的哑巴、独眼和红刃,猛然张嘴,低哑地叫起来:“红……刃?你是红刃?”
那个她初到危陕关时救的那个女孩儿?
几个月不见,这女孩儿又长大了一些,她刚才神智不清,没能马上认出来。
“嗯,我是红刃。”红刃也不介意她现在才认出自己,“两个月前,我们在息马古镇上遇到了夜将军,夜将军说您病重,留在郦央养伤,我不放心,想来郦央陪您,将军就让哑巴陪我上京。因为西城门已经被封了,我们进不来,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穿山而过,好不容易才进入郦央……”
说到这里,她拍了拍胸口,又是惊惶未定:“幸好我们来得及时,连续找了五六个地方,才找到这里,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死了人,知道出事了。如果我们晚到一会儿,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夜将军只留了梁先生在郦央的一个秘密地址给他们,他们到达那个地方之后,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了,好在梁先生在那处宅子里留下了只有自己人才能看得懂的记号,他们根据线索,一口气找了三天,去过了四处地点之后,才找到这里。
夜将军说梁先生的身边只有一名探子、一名女护卫和一个老嬷嬷,而一看就是来找麻烦的高手有七个人这么多,幸好那名被杀的女护卫事先杀了两个,哑巴武艺也好,她也还算是争气,总算是合力将那些人给杀了,要不然,梁先生这回真是死定了。
原来如此,红妆在心里感叹,她当时只不过是随手救了这个女孩儿,没想到这个女孩儿却给了她这么巨大的回报。
她微笑着:“红刃,谢谢你,你救了我……”
红刃一脸惊讶:“梁先生你说什么呢?我这条命是你救的,我若是于你无用,岂不是很逊?”
红妆道:“京城危险,你自己小心,别将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
她又伤上加伤,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还能撑多久?她不知道。
隐隐地,她觉得自己离生命终结之时,恐怕不会太久了。
这样的她,不想别人再受自己牵连。
“嗯,我会小心的,不会让自己有事的。”红刃展颜一笑,“不过,我也一定会保护梁先生的,梁先生你就放心养伤吧。”
“那就多谢你了。”红妆虚弱地道,而后转移话题,“苍巴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苍巴?”红刃有些莫名其妙。
“就是那个站在我床边对我施法的女人……”
“那个啊,”红刃一脸恍悟,“我不知道她到底在干什么,看你的样子不对,只将她打晕,然后将她绑起来,丢在隔壁的房间里。梁先生,她到底是什么人?她是不是想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