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废帝继续拿玉家人出气的机会。
玉家最开始被建兴皇后连累的时候,废帝刚刚登基就做出杀死亲弟,逼疯亲母的行为,正面临皇位不稳的危急。不得不在朝臣的劝说下,对玉家手下留情。
流放的前几年,玉家虽然是罪奴之身,但有偷偷留下的家底和旧友为他们收买小吏,日子难过却不至于绝望。
直到已经不在意玉家的废帝听到玉琢的母家告状,随口下令,将玉家为奴的期限由三代变成永世。
再也没有人敢违背废帝,偷偷照顾玉家。
发现玉家再次被罚,昔日照顾玉家的人却再也不见踪影的小吏没犹豫太久,便明目张胆的抢走玉家私藏的钱财。为彻底杜绝将来遭遇报复的可能,小吏还下死手打压玉家。
多亏小吏从玉家抢走的银子足够多,两年之内接连高升,又怕节外生枝,既不敢一次性的弄死玉家的所有人,又不敢留下话柄,委托其他人继续以杀人灭口为目的针对玉家。
终于等到沉冤昭雪的机会时,玉家才能留下两个活口。
玉琢的母族柳家人当年用玉家讨好废帝,虽然没得到想象中的好处,但也不算白忙活。
他们从流放之地带走柳氏女,同时也在后来抢走玉家私财的小吏心中,留下足以破土的种子。
如果说害玉家沦落到如今境地的罪魁祸首是废帝,柳家人至少能担得起助纣为虐。
恰逢废帝遭殃,连白千里都担心会被牵连,如柳家人这等在长平朝只能算是可有可无的人,更是整夜担心的难以入睡,生怕被打成废帝同党。
自从听闻羽林卫去流放之地寻玉家后人的消息,柳家人就如同猎犬似的整日守在大理寺和城门附近。
和刚回长安的玉琢起冲突的人,正是柳家人,按照辈分,算是玉琢的表弟。
柳家人告诉金吾卫,他们听闻玉家的人有希望平反,念着曾为姻亲的情谊和当年被留在流放之地的孩子,特意告诉家人,若是在长安遇到玉家人,有能帮忙的地方,无论出钱还是出力都不要吝啬。
柳远本是要为刘家老夫人寻寿辰礼物,恰好遇到刚回长安的玉家人,又发现其中有他的表兄。好心去问玉琢,有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
没想到玉琢原本还算正常,听到柳远是柳家人,忽然脸色大变,张嘴就咒柳家人不得好死。柳远忍着气安抚玉琢的情绪,想解释当年柳氏女并非不想带走玉琢,是玉家人阻拦,他的姑姑才不得不将玉琢留在流放之地。
可惜玉琢半个字都不信,只用一脚就让柳远断了三根肋骨,险些当场咽气。
虞珩放下空茶盏,又端起纪新雪面前的茶。
虽然柳家人的话不可尽信,但一脚踹断肋骨这等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柳家人不敢对金吾卫说谎。
况且玉琢还是戴罪之身,身边定有羽林卫。
柳远被踹出七、八米远的情况下,玉琢不会有第二次动手的机会。
虞珩在北疆时,整日都在军营摸爬滚打,如今任金吾卫右将军,更是与虞朝身体素质最强的士兵朝夕相处,非常清楚人体的极限。
他用尽全力,也能将人踹出去七、八米远,断至少一根的肋骨。
前提是穿牛皮为底的鹿皮靴。
如果是只能穿草鞋的罪奴,即使是金吾卫亲自出脚,也难以保证是否能做到玉琢的这种程度,甚至有可能因为过于用力脚趾骨折。
纪新雪克制的放走憋得他近乎窒息的闷气。
如果纪靖柔没有对玉琢一见钟情,他能发自内心的说句,玉琢是个可怜人。
可惜......
纪新雪对纪靖柔的夫婿其实没什么硬性条件,放眼整个虞朝,除了纪璟屿,找不到比纪靖柔物质条件更好的郎君。
纪靖柔的夫婿甚至可以不喜欢纪靖柔,只要能认清自己的地位,哄纪靖柔开心就好。
但不应该是玉琢这种,因为种种经历,哪怕成为变态,也不会令人诧异的高风险人物。
“所以,阿姐为什么会对他一见钟情?”纪新雪茫然的看向上首,没能从长平帝略显忧郁的侧脸得到任何提示,又看向虞珩。
难道玉琢比阿不罕冰还美?
虞珩悄悄握住纪新雪的手,问金吾卫纪靖柔与玉琢的交集。
“宝鼎公主听到柳家仆人求救,命护卫分开正扭打的人,问玉琢的名字和来历、是否婚配,命羽林卫好生伺候他。”金吾卫答道。
“然后呢?”
纪新雪嘴角扬起冷笑,暗骂柳远是个废物。
以三品官嫡子的身份去拿捏还没翻案的罪奴,不仅被当众踹出七、八米,断了三更肋骨,还亲自为罪奴搭青云梯。
废物!
金吾卫叩首,“回殿下的话,公主与玉琢只有这些交集。”
虞珩按住格外急躁的纪新雪,沉声道,“复述阿姐和玉琢的对话。”
金吾卫应是,口技虽然算不上惟妙惟俏,但起码能分清男音和女音。
“你,抬头给我看看。”
“叫什么名字?”
“玉琢。”
“什么人?有没有妻妾通房?”
“罪人,都没有。”
从头到尾,两人就说了五句话,纪靖柔说三句,玉琢说两句。
玉琢的来历,是负责押送玉琢的羽林卫告诉的纪靖柔。
纪新雪心如死灰,双眼彻底失去亮光。
这得美成什么样,才能让纪靖柔如此草率的一见钟情?
长平帝昂头饮尽第五盏茶水,语气莫名消沉,“玉琢与阿不罕冰,熟美?”
从进入书房起,表情就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的金吾卫身上终于浮现明显的情绪起伏。
他眉头下压,眼睛的间距也变短,五官僵硬的组成嫌弃的表情,连语速都比之前快许多。
“玉琢远不及迢北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