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鹿再拎着钥匙顺路去开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哥,你知道停车费我交了多少吗?”她打着方向盘往回开,对着前面按了两下喇叭“你停哪儿不好停大悦城边上,第一个小时十块,后面十五,居然就要了我八十五。”
裴灼还在给家长回微信,隔了半分钟才想起来电话没挂“陆凛说要送我。”
霍鹿啧了一声“陆长官一句话,你连车都能不要。”
“没办法,顾不上这么多。”
“下个星期就是家长会了,哥你提前准备着点,把学生名册和成绩单最好多看两遍。”霍鹿继续道“现在家长都没空管学习,心里惦记成绩排名过得比谁都焦虑,万一露了怯,人家能闹到年级组长那里去,说你玩忽职守。”
“已经开始做t了,这几天他们电话没少打。”
还没聊上几句,又一个家长电话插了进来,裴灼匆匆跟霍鹿解释一声,转头接了电话。
“裴老师啊,我是刘晨曦他妈妈啊,”家长语速很快“我家孩子好像最近英语成绩一直不好,先前我跟您打过电话,您还记得的吧?”
裴灼嗯了一声,翻着工作手册听她往下讲。
家长们心里压的事情多,说起来容易没重点,他听了一会找不到打断的机会,用铅笔在未完成事项上画了两个圈,继续听那人往下讲。
“他基础不好,需要多背单词,扩展词汇量。”
“这事儿我知道的啊,可是那孩子还是得靠您多催催,我在家说话他就是不听,真是烦死了,以前我们读书那会儿……”
阿毛见裴灼坐在远处久久不走,摇着尾巴凑过来,把梳子叼到他的手里。
裴灼接过梳子给它刷着背脊,不时解释几句,听着电话里的大嗓门儿继续往后讲。
“那就拜托裴老师了,”人家压根没听懂他的嘱咐,自顾自道“您多敲打敲打他,不行揍一顿也成的!”
等这个电话挂断,又有电话无缝切了进来。
“裴老师,”另一个学生嗫喏道“这回考试分数,能不签字吗。”
裴灼晃了下梳子,斑点狗很自觉地翻了个面,昂起头蹭他手心。
“我爸他每次看我考砸了,罚我不吃饭,罚我在卫生间里跪搓衣板,”学生都快哭了“陆长官也跟他谈过几次,没办法啊,您帮帮我成吗。”
裴灼叹了口气“以后上课没听懂的,下课及时问我。”
“我老是犯困,对不住您,”学生也挺愧疚“谢谢裴老师。”
一串短信电话处理完,晚饭还没煮天就黑了。
外头寒风呼啸,有时候风刮的太大,连窗户也跟着振响。
裴灼泡了个澡出来,趴在床上开始翻微信。
上一次陆凛找他聊天是周一,然后是周四。
按照节奏,这回归他过去撩拨一下。
昏沉困意涌了上来,让裴灼眼皮发沉。
他陷在被子里翻了个身,睡着的时候连手机屏幕都没关。
一晃就到了周一。
陆凛周六等了一下午,周日又等了一下午,没等到裴灼找他说话。
他心里有些不安。
陆凛这个人心细,但是心细的大部分场合都和工作有关,平时很少在朋友这边多想。
他记着裴灼在运动会上差点受伤,说好了周六一起吃饭自己临时爽约,隐约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
买完书之后一句交流都没有,像是生气了。
新课标一出来,语文组这边要做的工作太多,而且作业堆积在一起改起来很费神。
这些解释出来都像借口,不如不解释。
上午没有英语课,语文课上完就是教研会,事情一项接着一项,好像总是忙不完。
彭组长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敲着荧幕屏跟他们讲教学重点,会议室里泛着股纸张发霉的气味。
陆凛记笔记的时候偶然抬头,发觉霍鹿在打瞌睡,头点一下又一点下,差点栽到桌子上。
他目光定了一下,笔尖在下一行停了几秒,没有再往后写。
他忍不住开始思考他们两人的关系。
也许是很熟的朋友。
“现在新课标讲究的是全面发展,要以人为本,”彭组长再次强调“教学过程中要紧密联系生活实际,不能照着教案讲。”
大伙儿听得昏昏欲睡,还有个老师在偷着吃饼干。
彭组长只当没看见“行了,今天就到这,还有三个人没把文件发我,赶紧的。”
陆凛收好了笔记本,再一抬头时发觉裴灼等在外面。
他今天穿了身银灰色外套,衣领有些高,耳侧的软发顺势搭在边缘上。
两人遥遥一对视,好像交流了点什么。
“哎别走别走,上回老陆那边说的公开课你们怎么想的?私下讨论了没有?”
其他人文件袋都抱在怀里了,走一半中途停下来跟组长搭话交差,一讲又是五六分钟。
陆凛发觉裴灼还等在外面,忍不住多往窗外看了一眼。
他心里有些热,想早点出去见他。
“你们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老太太挥手“吃饭去吧,周四之前交我邮箱啊记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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