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告成,也不顾暴雨,亲自走上甲板向属下问道。
“进禄侯,凤尾帮方才探过了,船上并无人影,想来是看到咱们大兵压境,那些伙计水手心中害怕,便都逃命去了。”一名总兵道。
“看这些船,在这般狂风之中,都能稳住,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船上装了足够的粮食!”伦贵利大喜道:“快!快叫咱们的人去卸货,两个时辰之内,这些粮食,咱们都要搬走!”他看海船形势,便断定船上装满了粮食,即便这次回归要逆风南下,有些损失,有一万石粮食的战利品,便也值了。一时激动,竟不觉港口中的海风,却比方才海岛之间猛烈了许多。
随着伦贵利一声令下,海盗们纷纷登上粮船,不一会儿,便传来了阵阵欢呼之声,看来船上不仅有粮食,存量应该还不少。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伦贵利大喜道:“再过一个月,不,半个月,这浙东沿海,就是老子的天下了!”
可就在这时,粮船上的欢呼声忽然沉寂了下来。
“怎么了?你们怎么不高兴了?前面粮船,发生了什么事?快,快找人过去看看!”伦贵利听着对面粮船声音不对,不觉有些担心,也连忙派了小船,过去打探粮船情况。
果然过不多时,小船便划了回来,船上帮众也是一脸惊慌,向伦贵利道:
“侯、侯爷,不好了!方才前队去看了粮船上情况,里面堆着的确是都是粮包。可……可拆开以后,前队弟兄却发现,这些粮包之内,一大半都是沙土!侯爷,照这样看,咱们是上当了啊?!”
“你说什么!”伦贵利一时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侯爷,这……小的就算死,也不敢骗侯爷啊?那些粮包打开之后,只最上面一层是米,到了下面,大概四五包里,才有一包是真正的大米,其他全是沙子。侯爷……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帮众支支吾吾的问道。
“他奶奶的……那个狗屁王八蛋,居然算计老子!郑天选,还有……一定还有那什么阮元!你们等着,老子见了你们,非扒了你们的皮,吃了你们心肝不可!”伦贵利暴怒着吼道,这番情形,确是大出意料,可先前自己所闻,都是船上装满了粮食。他在询问郑家众人时,也曾察言观色,只觉这些人护粮心切,应该做不得假,既然这样,这里的粮食又怎么会变成了沙子呢?
伦贵利却不知,当时阮元与郑天选定计之时,便已经暗授机宜,让郑天选打着买米的旗号去台湾购入一万石米,但装船之际,却只装两千石,其余船舱,都由沙土填充。这计议当时便只有阮元和郑天选二人知晓,随后台湾购米之时,部分粮船伙计得了郑天选密令,进而清楚船上并非全是米粮。除此之外,即便是阮家之内的孔璐华、杨吉,海军中的李长庚、岳玺等人,甚至前去给水澳帮报信的郑嘉,也都坚定不移的认为船上装的全部都是粮食,伦贵利又怎能得知其中实情?
不过伦贵利毕竟在安南作战多年,面对这般局势,虽然一时惊怒,却也很快平复过来,立即喝道:“告诉粮船上众人,不要惊慌,船上毕竟还有些粮食!快去一一看过,能拿多少拿多少!就算老子只拿两三千石米,这一趟也值了!”
这时,又是一阵大风径自从西面山上直扑过来。伦贵利惊怒之余,一时站立不稳,被这大风一冲,竟自失了平衡,一跤摔在船上。
“他奶奶的,这风怎么这样邪门!快,告诉粮船上众人,快些搬下粮食,咱们尽快后撤!”眼看风势不对,伦贵利终于产生了回撤的念头。
可是,他的决策来得太晚了。
这时的海盗船后队,正在被四面八方的暴风笼罩,几十艘船挤在海湾山岛之内,无不随风摇动。海盗们看着不知从何处就会突然刮来的飓风,一大半都已经不知所措,即便他们在海上生活半生,却也没几个见过这样的风暴。
海风之中,几艘木质较差的海盗船,已经渐渐抵受不住,只听“咯吱”、“咯吱”声响,桅杆开始松动。不过半炷香时间,这几艘海船上的桅杆便再也无力支撑,“砰砰”数声,倒在了甲板之上。
紧接着,又是“砰”得一声,一艘海船撞在山岛之上,顿时被山崖撞出一个口子,海水立刻倾入船中,海盗们哪里还敢留在船上,只发一声喊,便即落水逃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