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声音一直没有停歇。那些应该是他们落伍的同伴被屠戮时进行徒劳抵抗的声音。
“法国佬,我们死定了!”身边的同伴发出绝望的喊声。“那不是人!”
“大家坚持住。”被叫做“法国佬”的男人大喊着。“营地不远了!”
是的,那不是人!也只能有这个回答了。他们一行近二十人,全部都是受过专业训练,有着足够战斗经验的雇佣军,或者换一个说法,他们是PMC(private military contractor),私人军事承包商。但是现在,他们却在那个不知名存在的打击下损失过半。
这本来是一个难度系数极低的保安任务,为一群到东南亚某敏感区域开展研究工作的科研队伍提供安全保护。是的,不是挂羊头卖狗肉借着科研的名义偷猎、走私或者贩毒的那一种,是真正意义上的科学研究队伍。那都是一群正牌的科学家和正规的研究项目,据说是研究这个区域出现的动植物变异现象。照理说并不碍着别人什么事,不会有人来找麻烦。可惜他们随身携带的那堆科研设备比较值钱(当然这很正常),怕被人偷和抢。所以为了保证人员和设备的安全,特地雇佣了他们这**MC。
他们本来甚至把这趟任务当成是度假的——理论上,最危险的的敌人也就是那些心怀不轨的小偷强盗之类。
然而事实充分说明他们全部猜错了。
“法国佬”拉动自己手中步枪枪栓,把最后一个不满的弹匣换上。不用检查他就知道弹匣里只有十发子弹了。
背包什么的早就丢失在一路的逃亡中,累赘的重型防弹衣也已经被扔掉。他们出来时候近二十人,现在就身边八个了。这样的逃跑不需要什么多余的累赘,就是拼命的逃,胡乱的扫射。至于后者有效没效……也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了。
几声腾空的啸叫,拉出亮如白昼的带烟光芒,有人发射了照明弹。照明灯从高空慢慢的掉落,好像一千瓦的白炽灯泡照亮周围。偏偏这个照明弹还是他们带出来的……如今落到敌人手上,变成了催命符。
黑暗中的远处,有人开枪了。
弹头的密度高的可怕。耳边到处都是啾啾的气流划破声,脚边的草在飞扬,土块在弹起。完全不敢相信那是一两个敌人在射击。只能说对方的枪法准确的不自然。事实上,子弹根本不是他们面对的最大威胁——之前对方可是空手只拿一把短刀的。照样毫发无损的干掉了他们这边五六个。
“法国佬”已经进入奔跑状态。四周的子弹似乎都错开了他,但是耳边同伴的惨叫告诉他这不是错觉,只是因为对方没有瞄准他罢了。他肺里的空气在强烈的拉动,浑身的血液都因为剧烈的奔跑和心中难以言喻的恐惧而一阵阵的冲击在脑门上。可这运气终究有限,仅仅在很短的时间,他就感到右边大腿先是一凉,接着脚一软身体失去平衡,一头扑倒在地面上。
身后响起一下有个很近的爆炸声,无数的弹片飞溅四周。他要庆幸被子弹打中大腿扑倒,否则此时此刻估计就直接被弹片给切成筛子了。
这是枪榴弹,对方开始用那种武器了。
又一发枪榴弹飞了过来,在半空中爆开,有什么东西从后面猛的撞向他的后背,有一种五脏六腑都被撕裂开来的感觉。他没有感觉到疼痛,却开始后悔不该把防弹衣给丢了。
枪炮声终于平静下来。
他勉强回头看,身边的同伴已经一个都看不到了。就连那个不停念叨着“观音菩萨如来佛祖三清祖师万能上帝安拉真主宙斯奥丁拉神”等等诸多大神,就连“阿胡拉马兹达”这种冷门大神都没有放过(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古代拜火教的神灵)的“迷信”都悄无声息了。森林已经猛然寂静下来,唯有无法行动的身体告诉他这不是幻觉。
对方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一直来到“法国佬”的跟前,似乎在打量自己的战果。他手里的枪枪管已经打的通红,被他随手丢到脚边。看样子是打算换个武器了。
突然之间,有人发出了一声狂嚎。那是“北极熊”!一个高大的俄罗斯壮汉,彪悍顽强,据说曾经捧着自己流出肚外的肠子逃离战场而活下来。不管这个传说是真是假,但是生命力顽强是真的。他此刻身上至少中了四发子弹,却居然还能跳起来并将枪口指向敌人。
“冻结!”那个神秘人说了一句话。
无法形容这种诡异感,明明那是一种他从未听过的语言,但对方出口那一瞬间,他莫名的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然后“北极熊”全身突然被一层冰包裹住。那是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热带区域的东西。它就这么凭空出现,包住“北极熊”的全身,让他保持开枪的动作,凝固在冰晶之中。
“你,呼吸中止。”神秘人的目光转到他头上。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法国佬”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肺立刻罢工。仿佛他的口鼻外有一道看不见的隔膜,隔绝开了他的身体和空气。渴求氧气的本能让他伸手想要把膈膜弄破,但是不管怎么抓,抓到的都只是自己的血肉。他的喉咙发出“呵”“呵”徒劳的想通过呼气来恢复吸气能力。但是一切都没有意义。
半分钟左右,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