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静立着,他的纹丝不动,来得好似亘古沧桑,他站在高台上,整个人也好若成了高台的一部分。
天翊等人顾望以视,但见,四方平野,仿偟山泽,林泉栖息,野径盘纡,荒阡交互。
这一刻,天光悠悠,抹野衔山,云色远连尽平野,夕阳偏傍入疏林。
沉寂了好半响后,老者怅然叹道:“浮生回首如驰影,能消几度闲愁闷?苍老了容颜,斑白了发髻,过了浮生,化了微尘。”
说着,老者展身而动,踏空无痕飞孤影,笑叹晴空有回声。
寥寥片息,老者人已飞临到天翊等人跟前。
他笑了笑,继而对着天翊等人微微躬身,道:“老奴见过诸位大人!”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
天翊稍一思量,便也明了过来,道:“老前辈,我们并非百花之人,你用不着这般礼下。”
老者鬓发尽皤然,眉分白雪鲜,深意一笑,道:“诸位大人虽不是百花之人,但小老儿却是百花的老花奴。”
天翊怔了怔,老者的言笑之中,似乎另有他意,道:“老前辈,不知此处作何地?”
老者面色一沉,打量天翊等人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疑色,却依旧应声道:“这一片地域,名为剑野,乃是中土之地与西门之地的交接地带,向西行径三百里,便是西门之地的地界。”
天翊点了点头,与老者示以感激后,便随众人朝着西边行去。
老者滞愣着,并未多言什么,他凝视着天翊等人远去的背影,自诧道:“他们难道真不是我百花的人?若不是,他们又岂会从百花专有的虚空通道中出现?”
思虑了好半天,老者也未探究出个所以然来,摇头苦笑之下,其人已再次飞临到那高台之上。
他是百花的花奴,奉行终身的便是守候。
此时,平原广野,突起风尘,散漫的夕辉,随着风尘的衍动,也变得疏荡起来。
天翊等人行径在寒烟萋萋之中,幕似穹庐,笼盖四野,茫然浩荡。
武忘道:“老大,你是怎么看出那老者是百花之人的?”
天翊笑了笑,道:“感觉!”
武忘一愣,他可没有从老者的身上感受到丝毫百花之人的气质,老者的装束打扮,更像是一个年迈的剑客。
说着,天翊看向阿布,道:“阿布,剑野距离庚辛学院相隔有多远?”
阿布未做多想,应道:“流金城坐落西门之地以西,城不卓著,此间而去,路遥途远,若是按我们以往行速,少说也得耗费两月时间方可抵达。”
闻言,众人倒也不做惊愕,风澜大陆区分五地,每一个地域都作广浩无垠,两月之期,并未超出众人期料。
天翊道:“阿布,你乃是西门之地的人,此去一途,还得劳烦你为我们指引了。”
阿布笑了笑,颔首道:“绝尘老师曾带我在西门之地游历,这一方山川,我虽不做了如指掌,却也道熟悉!”
眼看着便要踏入西门之地,阿布的神色也变得舒逸了许多,一向沉默寡言的他,话也较平时多上了不少。
从阿布的口中,众人也得知了不少讯息,绝尘流落到西门之地后,在流金城中的庚辛学院内任教,阿布是绝尘唯一的弟子。
无忆道:“阿布,你给大伙儿说说,我们在西门之地内,可有些要注意的事宜?”
阿布一愣:“要注意的事宜?”
无忆点了点头,道:“我很早便听闻,似乎西门之地中的规矩可不少!”
武忘鄙夷地瞪了无忆一眼,道:“小白脸,这天下的规矩还不是人定的?更何况,你可不像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
无忆眉宇一凝,道:“死胖子,你诚心与我找茬不是?算算时间,你我也有些时候没过过招了,你是不是又嫌自己皮松了?”
见无忆这般挑衅自己,武忘哪里还做忍气吞声,叱喝道:“小白脸,你难道以为我怕你不成?”
无忆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一副轻恣漫意,更将武忘激怒。
眼看着武忘手足舞蹈便欲发作,阿布突然开口道:“西门之地虽做规矩众多,但其中只有一条切不可触及。”
闻言,众人纷纷看向阿布,就连叫嚣着要与无忆“决一死战”的武忘也暂放下了“恩怨”。
武忘道:“是什么规矩,还切不可触及?规矩既是人定的,人自然也可以将之推翻!”
阿布顿了顿,讪讪一笑,道:“西门之地的修士,崇尚剑道,剑在西门之地,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每一个行走在西门之地的人,都务必谨记尊重剑!”
天翊稍作思量,言道:“西门阁乃是剑神一笑一手缔造,在他的影响力下,剑在西门之地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众人明悟地点了点头,对于天翊所言,并无驳意。
无忆道:“老大说的不错,这就如阵法在东方之地的地位一样。”
其话语刚一落地,武忘连忙开口道:“也如炼丹在南宫之地的地位一样。”
说着,武忘一脸轻谑地瞅了瞅无忆,两人的斗气总归是来得那般唐突,不经意间便已酿成。
千钰沉思片刻,盯着阿布道:“阿布,剑神一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阿布苦涩笑了笑,道:“我也就庚辛学院一普通弟子而已,哪里接触得到剑神一笑这样的高人前辈?不过据传闻所说,剑神一笑前辈在剑道之上的造诣,似已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他的剑,神乎其神,一笑一剑,傲视西门!”
阿布虽未具言以细,但武忘等人的脑海中,却已浮现出一人、一笑、一剑来。
见得众人这般神色,史大彪的神情顿变得颇多沉意,仰饮三两,叹言道:“以剑之名傲视苍生又如何?以剑之名风华绝代又如何?那挑撩手中的剑,终究逃不过染血的宿命!”
好些时候没听史大彪“疯言癫语”,此时突然听闻,众人竟落得一脸愕然。
史大彪的言下,似乎蕴藏着一股高深,而那高深之中偏又涵盖着绵绵伤愁。
天翊笑了笑,道:“大彪兄,你认为当今天下,可有止戈的可能?”
史大彪稍稍一顿,虽未回应什么,但他的叹息之声却变得延绵悠长起来。
这之后,众人继续朝着平野深处走去,三百里的路程,虽不道多远,却也要花费一两日光景。
一转眼,夜幕降临,星辉灿烂,天翊等人停歇在一芳草萋萋的野地上。
武忘悄悄临至到武神身旁,低声细语道:“武神大哥,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盈盈在何处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武忘还不时朝着无忆等人瞄了瞄,见众人都作入定之态,其面色方才舒缓了许多。
突被武忘问及此事,武神也有些发愣,想了想后,道:“恩人说过,要等到了西门之地才可告知她的具体去向!”
武忘一怔,道:“武神大哥,你就不能通融通融吗?再有一日时间,我们便会抵达西门之地的地界,这早说一天与晚说一天,似乎并无多大区别吧?”
武神道:“你也说了,这早一天晚一天并无多大区别,那你为何不能再多等一日?”
武忘想也没想,脱口道:“我不一样,我很担心盈盈!”
言落的一刹,武神的身子微不可查地颤了颤,就连他的气息都隐有紊乱。
见武神不开口,武忘的脸上写意着失落与惆怅,道:“武神大哥,我们此番前来西门之地,是为去往流金城,你现在告诉盈盈所在之地,若是她身处之地与我们的行程不符,我们也好早作打算不是?”
听得武忘这一解释,武神的脸色顿变得踌躇起来,他似乎已经别无选择。
沉寂片刻,武神轻声一叹,说道:“放心吧,恩人的去向与我们的行程并无冲突,等我们抵达流金城了,你便能见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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