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那一种感觉更像超越了时空的界限——天来。
沉寂片刻,天翊与史大彪同时敛回目光。
回顾而视,但见武忘等人的神情中,皆浮掠着一抹凝重。
闫帅道:“不忘,此番忘川之行,怕是险绝横生,忘剑之域未入,已有合体境修士现身!”
天翊笑了笑,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是福是祸,谁又言说的清楚呢?”
说着,天翊饶有意味地看向史大彪,道:“大彪兄,你说不忘所言可对?”
闻言,史大彪举坛以对着漫天星月,脸上弥散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道:“我只是在想,这烟笼的寒水月笼的沙,可曾栖近人心中的酒家?”
众人愣住,不明史大彪言外何意,他这话来得唐突不已,且给人一种不着边际之觉。
天翊没有再回应什么,他不是解开不史大彪口中的风月,他只是突然有些被触动。
就这般,大青载着众人穿云而去,飞着飞着,一夜时光转瞬即逝。
翌日一早,天光被浓雾所罩,难见明朗,只道是:
云楼飘空万里愁,烟笼蒹葭雾罩柳。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抬眼,杳杳冥冥,薄幕卷层云,黑云蔼蔼扑人寒,冷气阴阴浸体颤。
风起,猎猎翳翳,飘飘而吹衣,天苍嘈嘈风波恶,地穹切切行路难。
有那么一刻,大青突然止住了飞行,庞大的龙躯悬摇长空,周身左右,阴风飒飒,黑雾漫漫。
武忘等人神情阴沉,纷纷起身而立,闫帅与晓梦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至极。
盼顾而视,山也有,峰也有,岭也有,洞也有,涧也有。
只是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岭不行客,洞不纳云,涧不流水。
这里的地势,形多凸凹,势更崎岖,峻如蜀岭,高似庐岩。
晃一观,岸前皆魍魉,岭下尽神魔,洞中收野鬼,涧底隐邪魂。
史大彪提悬着酒坛,眸以凝定,道:“虚危之地,纯阴无阳,幽以极静,都以广野。”
闫帅怔了怔,眼望长天,道:“北冥之后,幽水流至。为了对付不忘,九幽教也算煞费苦心了。”
晓梦回首,意味深长地瞅了天翊的一眼。
千钰与千叶的脸上有玄冰覆盖,眸中更有寒星迸射,两女曾为九幽圣女,对九幽教的气息再熟悉不过。
于此之际,自那幽寒清冷的缭雾中,有一男子显露出身来。
男子既年轻又秀丽,眉目如画,衣冠胜雪,眸如辰星。
特别是他那一对如曜石般的瞳目,泛烁着凛然之气,那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
男子不作他人,正是九幽教的琉璃。
此刻,琉璃的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望着天翊等人。
他与天翊等人并非第一次见面,他曾于鹊桥城外,联合九幽教的九大幽帝布置九幽绝阵,但却未得所果。
此番现身,还做熟悉的场景,但他的身边,却少了慕容悠等幽帝。
见得琉璃,天翊微微皱眉,当日他与催命一战,不惜施展布道之力,以致身陷昏沉,好在事后有武忘等人告知,方才知晓事之缘由。
正于此时,琉璃笑着道:“不忘,你醒了!”
天翊道:“我醒了,可是你却还在梦中。”
琉璃稍稍一愣,道:“梦中?不知我又在什么梦里呢?”
天翊道:“既是梦,便有醒来的一天,等你醒来的那一天,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琉璃顿了顿,道:“若依你所言,这风澜上的人,岂不全都深陷梦里而无可自拔?”
天翊道:“你若要战,那便战!五行封天印,我是不会交给你的!”
琉璃笑了笑,道:“我此番到此,并不是为五行封天印而来。”
天翊道:“那你所图为何?”
琉璃道:“我不图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处境很危险。”
天翊道:“我的处境一直都很危险。”
琉璃道:“想来不久前你也遇到北冥阁的人了。”
天翊道:“没错,北冥的夺魄,你应该认识。”
琉璃微微一笑,举止风雅,淡淡道:“我不止认识夺魄,我与催命也有些旧识!”
说着,琉璃的身影渐变虚幻,直至最后彻底无踪。
下一刻,忘川城的天重归平静,萦绕四周的森幽鬼魅也一道消失不见。
琉璃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留下寥寥几语,惹人深思。
闫帅眉宇凝沉,道:“没想到催命也来了!”
晓梦道:“催命很强,比夺魄还强!”
武忘等人紧锁着眉头,当日天翊与催命对战的一幕幕,直在他们的脑海中浮现。
一个夺魄,已让人心乱,眼下又多出了一个催命,更不说,还有琉璃这等诡奇之人暗中虎视眈眈。
见得众人这般神态,天翊淡然笑了笑,道:“纵迷雾丛生,千山万壑,那又如何?我心如镜,无垢无尘。”
说着,天翊与大青示意了一眼,后者会意之下,再次展空而起。
武忘等人不言不语,皆有心思沉怀。
忘川城很大,平野很长,似延绵无边,在西门剑馨的指引下,众人得以捷径而行。
转眼间,昼转入夜,天翊等人终是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忘川河!
月下风波,俊采驰星,披霞决汉,悄怆惊神。
路以青木舟摇,可见茶烟袅袅,可观灯焰遑遑,天涯水湄,**朝歌。
忘川河,与其称之为河,倒不如唤之以海来得贴切。
河水呈血黄之色,泛波而动,延绵无尽。
此刻,一行人停驻在忘川河畔,眸色滞愣,似有出神。
晓梦愣愣以望,叹迟迟星光,偏又那般肆意的泼墨,写意着涣散的烟花盛世。
红尘里,烟雨如梦,碧水凝烟,她也曾抚琴融洽一场遇见,菁华浮梦,诗化了一缕美景良辰。
只如今,柔情绕指尖,谁的琴弦,在谁的袅娜中化作悲言,弦断。
见晓梦这般出神,史大彪惋然一叹:“落子心间,韶华倾负,岁月阑珊,此生空憾!”
说着,他提坛以饮,酒水入腹,竟落得那般痴然悲然。
此时,非但晓梦陷入迷沉,千钰等人也做一样。
不知为何,望着眼前这一片忘川之水,众人深埋于心的记忆被无端拨弄,泛起滔滔波澜。
稍顿片刻,史大彪再次开口道:“忘川河的水能映照出人的内心,若心无杂念,无牵无挂,看到的便是一汪清水,若牵挂太多,是永远也看不到头的!”
听得史大彪这话,众人幡然醒悟,他们惊愕满面地看向史大彪,同时也为适才的身陷而感到余悸。
天翊自若如常,他的心,并非无牵无挂,在他的眼里,忘川河的水也并非作一汪清水,但他却没有陷入追忆之中。
见得天翊与史大彪皆作自若,众人更加惊诧。
晓梦道:“不忘,为何你没有身陷追思之中?”
还不待天翊开口,一旁的史大彪已说道:“因为他的心定!”
天翊笑了笑,对于史大彪所言不置可否。
西门剑馨道:“不忘,过了眼前这忘川河,我们便能进入忘剑之域了!此地颇为诡异,若凌空飞渡而去,只会进入忘川城的主城所在,但泛水而行,却能行入忘剑之域。”
天翊道:“虚实之境,本就虚中有实,实中有虚。”
说着,天翊转眼看向杳荡无边的河水,道:“奈何桥上道奈何,是非不渡忘川河。”
闻言,史大彪连忙迎合道:“三生石前无对错,望乡台边会孟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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