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果他不愿意,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他的。悠言突然想起那个雨天,那个两个人都失控了的雨天,并非她突如其来的勇气赢得了他,而是他愿意停下来等她。
她长大了,迟大哥也是,迟大哥有了成媛,而她也有了一个可以拥抱的人。时光既美又残忍,尽管有些亲密永远不变,但有些事情她该忌讳的,她是傻瓜。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她追不上他的脚步,只看见陆续有人和他打招呼,有男有女。
今天以前,他还是平凡的他,他社交不多,只是安静地生活着,今天以后,她知道,他的生活将起翻天覆地的变化。其实这样也好,至少他不再寂寞。
她一边跑,一边胡思乱想着,直到手机响起。
掏出一看却是Susan的来电。
“言,你上哪儿去啦?我好像看见顾夜白也出去了,你们现在在一起吗?”
悠言不知如何回答。
Susan感觉不对,“怎么了?”
“没事。”悠言不想她担心,“你和小虫去吃饭吧,不用等我了。”
Susan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小样儿,这点眼神我还是有的,不打扰了啊。”
通话结束,他也消失了踪影,打他手机却是关机。
她满校园乱晃,却始终找不到他,反而一路上引来不少目光。
她说不清楚那里面的含义,比赛的结果似乎已传遍每个角落,她也因他而“出名”了。
但这不是她想要的,她只要他。
是了,无论他去了哪里,有一个地方他总是要回的。
*
把脸从膝盖上拔出来,悠言眯眸看了看窗外,天已经黑了。
这是北二栋的公寓,他的宿舍门口。
她中午就过了来,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
她掏出手机看时间,却发现,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也塞牙——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没电,已自动关机。
她两餐没吃,饿得有些难受。她揉着酸痛的腿,站起来自欺欺人的朝那仍然紧闭的门看了眼,最后,认命地坐回去,继续那持续了半天的姿势。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蹬蹬中有脚步声传来。
她一震抬起,楼梯下方,男人高大的身形缓缓现了出来,背包斜挎于肩,两手随意地兜在裤子两侧。
看到她,他似乎皱了下眉。
他已换回平日里的衣服,白色T恤,藏青牛仔裤,白色跑鞋。没有了那碍事的眼镜,最简单的服饰,他还是帅得一塌糊涂。
她揉揉僵硬的腿,连忙站起来。
他目光淡淡扫过她。
“小白?”她迟疑地唤了一声。
他没有回答,径自走到门口。被黑暗侵入的楼道,只有钥匙插入锁孔的细微声响。她的心,仿佛被什么啃了一口。
他侧身进门,她一惊,伸手过去。
他背后像长了眼睛般,身形微微一闪,她的手甚至连他的衣角也没捞着……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
一扇门,隔开了他和她。
轻轻靠到墙壁上,顾夜白眼底划过一丝嘲弄笑意。
即使在比赛之中,他眼里也始终有她。
看到她离开,他立刻婉拒了所有邀约,紧跟她而出。对他来说,任何赞美都抵不上她的一个笑靥。
可他看到的是什么?她在别人怀里,他们拥抱在一起,是那么的亲密契合,仿佛他才是局外人。
告诉自己也许是误会,可是,她的动作告诉他,他所见不虚。原来,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他才能让她安心依赖,她也会在迟濮衣服上擦掉眼泪。
心明明是热的不是吗?那一刻,他只觉得冷。
她跟了他一路,后来却消失了踪影。
为什么不继续纠缠下去?他就是那样可以轻易放弃的?
和系里几个同学一起吃饭,他们问,他答,他可以冷静地回答任何一个问题。原来,伪装也能很无瑕。
可是,此刻,敲门声不断传来,伴随着的还有她的哭声,他心里完全变了个样。她曾经跟他说过,心疼的时候,就像是被虫子啃。很奇怪的形容,就好像现在这个滋味?
他心烦意乱,忽然便往墙上砸了一拳。
指头登时皮破血绽,然而,这火辣辣的痛依然浇不熄心头的烦躁。
他摸了包烟出来。
他很少抽烟。对他来说,烟酒是人在失去冷静的时候的消磨,他不需要,母亲和哥哥过世后,他就再也没有失去冷静的时候。
他掏出根烟,刚塞进嘴里,就快步过去拉开了门——她突然没有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