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模样。前襟和袖口上更是糊了厚厚的一层泥垢,看起来沉甸甸硬邦邦的。
垂落的发丝和下巴上挺翘的一撮花白胡须,更是油腻腻地,在他快速移动的时候,仍然坚若磐石,纹丝不动,简直像灌了钢筋的混凝土墙。
这打扮,不像江湖豪侠,倒更像是街边巷角蹲地的老叫花。
登云顶上的弟子都有种扶着自己下巴,别让它掉到地上去的冲动,张口结舌地看着这个邋里邋遢的小老头一步步走近登云顶。
在那笑声出现的瞬间,高台之上,诸位长老和首尊首座们的表情,都有一瞬间的僵硬。
蓦地,高台上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杨隽目光一闪,看见西侧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面色顿时涨红如猪肝。
看座次,这位应该是某位首座。
他的身形有些塌,背靠着椅背,双手紧紧扶住椅子的把手。
这个动作,是怕自己从椅子上滑下去吗?
杨隽看着那位首座的脖子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艰难地往后转过去。
他嘴唇翕动,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
隔得太远,广场众人皆未听清。
杨隽却从他嘴唇的动作上读了出来。
他说的是:“他怎么来了?”
他,那个老叫花?他是谁?
这位先生您好歹是个堂堂首座,至于怕成这样么?杨隽疑惑。
老叫花哈哈大笑,声犹未绝,从升云殿后翠绿的竹海上空掠过,将至升云殿顶时,他终于停止了笑声,向众人的打招呼。
“小娃娃们早哇!”
其声若洪钟,直震得升云殿上的瓦砾都跳了跳。
老叫花接着似是有些遗憾自责地说道:“山人我原本也想早点出发的,可惜昨日猎了一头银鬃豕,滋味实在美妙。”
说到这里,老叫花的表情有些羞赧,见众人看着他的目光都有点异样,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大家要知道,这银鬃豕啊,就是要现猎现杀现烹,美味才能得到最大的发挥。”
说着他又嘿嘿笑道:“不过,昨日我猎到的那一头体型巨大,足有八百多斤。山人我吃到六百斤,已经是肚凸胃胀,实在无能为力了。”
“但我想,如果就此将剩下的两百斤鲜肉丢弃,岂不浪费。这怎么对得起死去的银鬃豕呢?”
“所以,山人决不能让这头银鬃豕白白丢了性命!”
哦,所以你就一口气吃完了八百斤肉呗?
果然,那老叫花面色一红,说道:“年纪大了,肠胃不好。这不就睡晚了么……”
我擦,什么人啊这是?!
杨隽瞠目结舌。
你不就是吃饱了撑的吗?
杨隽第一次见到有人摆出如此清新脱俗的迟到理由,而且还如此振振有词——什么叫“决不能让这头银鬃豕白白丢了性命”?
您还要脸不?
尤其是,你昨晚不是才吃了头八百斤的银鬃豕么,现在手里拿着的又是什么玩意儿?
登云顶上一时寂然无声,只有轻微的风吹过,掀起众人的衣袍,微微作响。
场上最响亮的,还是老叫花举着一条大腿,啃得正欢,嘴里吧嗒作响的声音。
杨隽站在人群中,仰望着这衣衫褴褛形容邋遢,浑然忘我啃得正欢的老叫花,最后无语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