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厅干部公开投票决定。”雷鸣快走了几步跟上王鹏。
“原来是这样……”王鹏点点头,没有往下说。
雷鸣有些紧张,暗骂老魏这张臭嘴,尽给他找事。
“厅长,其实你不必对老魏他们的话太在意。他呀,仗着自己从基层上来,办过大案又有学历,一直都不把厅里的年轻干部放在眼中,总觉得组织上亏待了他,牢骚怪话从来就没有断过。可他也不想想,咱们国家选拔干部的程序就是这个样,毕业下到县市与留在省部一级机关相比,在个人进步方面肯定是要根据干部提拔年限的不同规定而有所不同的,级别拉下年轻人一大截这种事情,也不只有他一个人如此,很多从基层调上来的干部都有这种情况,也没见得个个都像他这么计较。”
王鹏在办公楼门厅外的台阶前停住脚步,转过头打量费劲解释一通的雷鸣,好半天才笑了笑,继续抬步跨上台阶。
雷鸣被王鹏看得头皮麻,愣在那里细细回想,是不是刚才哪句话说错了?
离下午上班还有二十分钟的时候,老魏敲门闪进了王鹏的办公室。
老魏,全名魏柏,宣教室主任科员,运河穆城人,96年从穆城监察局政研室主任任上调到监察厅担任《运河纪检监察》杂志副主编至今。
王鹏热情地把老魏请进来坐下,老魏先是干笑,接着再三检讨自己乱说话,“……我这人倒霉就是倒霉在这张嘴上!”
“哦,这么看来,这些年,你因为这张嘴,得罪了不少同事,以至于一直郁郁不得志?”王鹏顺着老魏的话头问。
“哪里,我在厅里的人缘不是吹,那叫一个好!”老魏不以为然,“要说得罪,也是得罪领导,不得志也是因为领导的提名名单中从来不会……”
老魏突然刹车,继而自嘲地撇撇嘴,“看我,两句话一说,又忘了自己来干吗的。”
“呵呵,老魏啊,人心其实不大,装不下太多的事,一旦满了呢,一定要把一些多余的事情倒出来,才能装下新的东西,你说是不是?”王鹏笑眯眯地开导老魏,“适当牢骚,也算是有益身体健康的事情,只要不故意诋毁、涉及党性原则、违反保密条例,没必要对自己太苛刻。”
老魏带点研究地看着王鹏,喃喃地说:“我就说嘛,厅长和别的领导不一样。”
“不过……”王鹏的话如同一个海浪,刚刚把老魏送上颇有共鸣的浪尖上,瞬间又一个急转,直下暗涌无数的海面,“组织上欢迎任何追求进步的同志,并不意味着只从某几个方面来考察任用,而是要在全方位地考虑该位同志的品性、能力的同时,照顾到全局需要,看看谁的提拔更有利于大环境。”
老魏有点失望,嘴张了几下,想辩驳几句,但又听王鹏说:“当然啦,现行的干部选拔制度,的确存在着一些瑕疵,需要我们再作进一步的改进,这是同志们交给我们这些领导的一项艰巨任务啊!我希望能尽最大努力,为同志们提供一个公平、公正的竞争环境,让党性原则坚定、人品过硬,又有工作能力的同志都能找到自己施展才能的平台。”
“我能不能这样理解厅长的这番话,厅里有可能会进行人事改革?”老魏张大眼睛看着王鹏。
让他再一次失望的是,王鹏并没有肯定他的猜测,而是说:“我在上午的会上说过,我和班子内的其他领导,在今后一个时期内,会尽最大可能为同志们当好后勤,为大家的工作、学习、生活提供厅里能够提供的最好条件。与此相对应,我也希望厅里每一位同志都能挥自己的潜能,干好自己的工作。”
“是是是,领导挥组织作用,我们当然是干好本职喽。”老魏有点讪讪的应和。
“你可是我们的喉舌——《运河纪检监察》的副主编,又是宣教室的主任科员,是厅里的骨干呐!参加完上午的会后,有没有想过宣教室接下去的调研课题?”
已经打算应付几句后告辞的老魏,突然听到这个问题,眼睛立刻又放亮了,他拼命往自己已经冒出火焰的心脏上泼着冷水,用尽可能的冷静声音说,“这得我们卜主任说了算,哪轮得到我来拿主意啊!”
“这就是你不对了,老魏!”王鹏板起脸批评道,“这项工作是以室为单位进行的,作为一个集体,小卜是领头人没错,但其他每个人都有参与的权利,尤其像你这样有丰富基层政研经验的老同志,就更应该为你们部门的课题出谋划策!”
老魏满是褶子的干瘦脸庞,一下子舒展开来,像一朵长在墙角的老菊,被偶尔从斜刺里透过来的阳光照射后,用尽全身的力气迎光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