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朝和浩宁他们干的那个。
去年国庆节后,柳侠回了一趟京都,带了点土产去家里看望杜远鹏,两个人正说话的时候,杜远鹏接到郑主任的电话,他和郑主任说了几句公事,就说柳侠正好在他家里玩,把电话给了柳侠,让他和郑主任聊几句,从那以后,郑主任对柳侠就更关照了,柳侠正在准备签的几个中原省的大工程,都是郑主任从中间给牵的线。
去年春节前,柳侠本来计划从中南省回来后去拜访郑主任,送些节礼的,可是腿意外受伤,就没去成。
后来柳岸要求代替柳侠去,可柳岸太年轻,柳侠怕郑主任觉得被轻慢,就由三哥柳川代劳了,春节后,因为柳家岭不通电话,柳侠和郑主任之间的联系也一直是又柳川在来回转达。
柳侠上次来原城,郑主任去海都了,这次来,他必须当面拜访一次,否则就太失礼了。
打了三次都没人接,柳侠忽然想起来,自己换了新手机,号码也换了,赶紧又用柳川的电话打过去,这次,响了一下就被接起来了。
听说柳侠在原城,郑主任挺高兴,不过他今天一天都有会,没时间和柳侠见面。
有杜远鹏这一层关系在,郑主任和柳侠之间一直处的比较实在,郑主任如果说有事,那肯定就是真有事,而不是在故意抻着柳侠,所以柳侠并不担心,他和郑主任说好了,有时间大家再约。
接下来的两个电话果然如柳川所说,两个甲方负责人都不在原城,一个在京都,一个在春城,不过,京都的这个明天就回来了,柳侠和他约了明晚上的饭局。
春城的周五中午的飞机,柳侠和他约了周五晚上吃火锅,这位说过自己可以一天三顿吃火锅都不带烦的。
这个高局长最后才跟柳侠说,他正想给柳侠打电话呢,合同可以签了,他让柳侠现在就可以去他单位,他给马上单位的分管领导打电话,柳侠非常高兴,说他四十分钟左右到。
刚把电话还给柳川,柳侠自己的电话又响了,是楚凤河,他刚才去王君禹那里拿药,知道柳侠出来了,想和柳侠见个面,柳侠和他约了星期六。
结束了和楚凤河的电话,柳侠进主卧看了看,柳长青已经睡着了,柳川靠在父亲身边,也在打盹。
他昨晚上值班,被两个打110报警的电话弄得一夜没睡,而那两个电话最后被证明都是恶作剧,柳侠今天早上打电话时,柳川就是正在外面劝导几个愤怒的干警,没听到手机响。
柳侠一进来,柳川就睁开了眼。
柳侠指了指柳长青,用口型问柳川:高局长叫我现在过去签合同,咱伯咋弄?
柳川慢慢地下了床,拉着柳侠出来:“我跟你去吧。”
柳侠看柳川:你去干啥?
柳川说:“你出去,咱伯不放心,我跟着,回来给你做证嘛。”
柳侠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点了点头。
柳川把一套家里的钥匙放在客厅茶几最显眼的地方,又写了张条子压在下面,告诉柳长青柳侠要去签合同,自己陪着他一起出去了,才跟着柳侠出来。
双方都是懂行的人,重要的细节问题提前又已经沟通过,所以合同签的非常顺利,柳侠拿着合同书出来的时候,还不到十二点。
柳川问:“咋不请人家吃个饭?”
柳侠说:“人家说中午已经和其他人约好饭局了。”
柳川说:“那正好,咱回去陪着咱伯吃饭。”
他话音未落,手机响了,是一个不认识的座机号,柳川疑惑地接起来:“喂,哪位?”
柳长青的声音传了过来:“是我孩儿,您伯,我这儿搁街上闲转咧,怕您回来找不着我,就给您打个电话,我想再转会儿,您俩找个地方吃饭吧,不用管我。”
柳侠一听柳长青在外面,有点急了,趴在柳川肩上对着电话说:“伯,你,你没走老远吧?你可别摸丢了啊。”
柳长青笑起来:“幺儿,您伯虽说老了,还不至于恁没成色,找不着地方,大不了打的回去,哪儿就能丢了咧。你跟您哥吃饭去吧孩儿,待见吃啥就吃啥,不用惦记我。”
“哦,那中,那你一会儿早点回去,三哥俺俩吃完饭也早点回去。”
看着柳川合起了电话,柳侠还是不放心:“咱伯不会丢吧?”
柳川把他往车里推:“咱伯去过哩地方比你多,你丢了咱伯都丢不了,走吧,带你去吃点好哩。”
二十分钟后,柳侠看着原城市邮电局的大标牌,有点懵。
柳川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个信球孩儿,还楞啥咧?你不想猫儿是不是?”
柳侠撒腿就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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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侠和柳川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三点出头了,柳长青正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里的唐僧师徒打盹儿。
柳川给这个房子买的是一套非常宽大的真皮转角沙发,此时,不知道是因为柳长青坐的姿势不对,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柳侠和柳川同时感觉,父亲居然那么苍老瘦小。
早上在车上时的感觉再次涌上了心头,柳侠刚刚振作的心情忽然又沉了下去,他偷偷深呼吸了一口,过去坐在柳长青身边。
柳长青睁开眼睛,短暂的迷蒙之后,问柳侠:“合同签了了幺儿?”
柳侠点头:“嗯。”
柳长青问:“那,人家叫啥时候开工?能腾出人手不能?”
柳侠说:“这个工程能,孙工那个小队手里的工程马上就完成了,正好接上这个,我再给他抽个人过来就中。
就是那个公路桥,原来说的是七一以后进驻工地,将我给甲方打电话,他们说可能得提前,五一以后就得开始作业,这个工程就沈工、卜工、苌工跟我能干,他仨现在都过不来,可能我得上。”
他刚才和柳川吃饭中间,又给公路桥项目的甲方打了个电话,他就担心对方会工期有变,结果还真被他猜了个正着,对方说他们正想打电话找他呢。
柳长青闻言点了点头:“工作是大事,要真人手不够,你就干吧,不过你哩腿还不敢使着,到时候尽量小心。”
柳侠说:“我知,我就是设计指挥协调,重活用不着我亲自动手。”
柳川端着两杯水过来,坐在柳长青另一边:“伯,你晌午吃哩啥?”
柳长青说:“热干面,还要了一盘小菜,幺儿以前成天说热干面好吃,今儿正好看见个店,我就尝了尝。”
柳侠问:“好吃么?”
柳长青说:“好吃,您妈要是出来,我就带着她也来吃一次,就是我不会开车,每回出来都得叫您来回接送,老麻烦。”
柳川说:“这有啥麻烦咧?俺妈您俩要是愿意来原城,我天天带着您俩吃新鲜。哎,不过,伯,你也能学开车啊,国家规定哩学驾照年龄是七十岁,你还能学咧。”
柳长青连连摇头:“老啦,不中了,我就算学会,您妈也不敢坐了,要是早十年咱有车还差不多。”
柳侠扒着柳长青的肩膀晃:“学呗学呗伯,我教你。”
“我就是说笑话咧,您俩咋就当真了。”柳长青笑着说,然后忽然转了话题,“哎,川儿,这都三点多了,你不去上班?”
柳川说:“夜儿黑值了一夜班,今儿稍微放松一点没事,我一会儿就去。”
柳长青说:“公家哩差事,还是经心点好,你去吧孩儿,小侠俺俩搁家咧,没事。”
柳川听话地站起来,走过柳侠身边的时候摸了他脑袋一把:“搁家听话哦,敢气咱伯回来腿打折。”
柳侠本来是坐着的,被他一摸就秃噜着躺了下去:“我这么好,咋会气人?”
柳川笑着摇摇头,拎起外套出去了。
柳长青看看跟小孩儿一样趴在沙发上、偏着脸看他的柳侠,拍着他的头说:“出去跑了一大晌,睡会儿吧孩儿。”
柳侠来回扭动着身体,挪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头抵着柳长青的腿:“我不瞌睡,伯,你跟我说说话吧?”
柳长青问:“说啥?”
“啥都中。”柳侠说,“你小时候,俺小时候,你搁开城哩时候,你当兵哩时候,或者俺妈您俩谈恋爱哩时候,你随便说。”
柳长青无声地笑了一下:“叫我想想,嗯,那我就跟你说说我咋认识您妈哩吧。”
柳侠点点头:“中。”
他又往柳长青的腿上扒了扒,好奇地睁大眼睛,等着倾听父母的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