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听见风采说老太爷找她过去时,她脸上一点惊讶都没有。
“爹,你找女儿有事吗?”幕雪芸挺着个大肚子来到幕过住的院子里,看到在倒水招呼她的幕过,站在院子门口,望着那道自私的身影 ,轻声问道。
幕过听到幕雪芸声音,一脸欢喜的抬头,然后招手叫她过来,“芸儿来了,快过来坐,爹在你家里住了几天,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好好跟你聊聊。”
如果不知情的人听到他这句话,或许会认为他这个当父亲的一定是非常疼爱自己女儿,因为这句话怎么听着都觉着这是一位父亲对一位女儿的关心。
幕雪芸嘴角一撇,勾出一抹嘲笑,在风采的搀扶下走进院子,幕雪芸站了一会儿,等风采把她要坐的椅子铺上一层厚毯子后才慢悠悠的坐下来,然后笑着向幕过询问,“爹,你找女儿有事情吗?”
幕过看了一眼跟以前不一样的女儿,一时间有点愣神,他隐隐记得,以前他这个女儿懦弱的要命,有时候他只要大声一点,这个女儿就会被吓哭,还有,在幕府的时候,这个女儿经常被家里的妻子打骂,那些场景他不是没看到,他只是不想管罢了,在他幕过心里,这辈子最重要的有两样,一样是官位,还有一样就是儿子,至于女儿,那都是他用来巩固这两样的棋子罢了。
“爹,你叫女儿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啊?你要是不说,女儿想回去了。”坐了好一会儿,幕雪芸一直不见对面的幕过发话,就只见他整个人跟个和尚打坐似的,一动不动的望着她,而且她很不喜欢他看她的那种眼神,让她觉着他看着她,仿佛是在把她货物一样衡量。
幕过听到幕雪芸这句话,及时回过神来,看到幕雪芸探过来的审视目光,幕过脸上闪过尴尬的红晕,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轻咳几声来掩饰他刚才的失态,咳完之后,他开口说道,“芸儿,你是长得越来越像你母亲了,跟你娘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幕雪芸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嘲笑,心里暗道,这个幕过,就算他等会儿有事情要求她,也不应该拿她这具身子的母亲来说话,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对她这具身子的娘亲根本就一点感情都没有,而他现在为了跟她套近乎,把幕雪芸死的娘亲拿出来打亲情阵,想到这里,幕雪芸不禁感觉好笑。
“爹,你有话就直说吧,不用拿我那死去不知道多少年的娘亲说事,你要是真的提起她,我还要替我那死去多年的娘亲感到难过呢,这些年来,爹你应该早就把她给忘记了吧,要不然,你也不会一年娶一个女人回来了。”幕雪芸嘴角勾着一抹嘲笑,说得幕过整张老脸胀得通红,没人知道他脸上这道红晕到底是被幕雪芸这句话给气得还是他自己因为羞愧。
幕过气呼呼的瞪着一脸微笑的幕雪芸,幕雪芸这句话,把他五脏六腑都给疼了,他现在才知道他这个嫁出去几年的女儿究竟嘴巴这么厉害,把他这个父亲堵的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幕过在心里一直拿一句话安抚自己,别生这个孽女的气,他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跟这个孽女商量,还不能得这个孽女得罪。
就因为这几句话,才让一向自傲的幕过把幕雪芸这些挑衅话吞进了肚子,破天荒的,他脸上现在非但一点怒容都没有,反而还一直露着和谒可亲的笑容望着幕雪芸,“芸儿,爹心里其实一直有你娘亲的,我只是把她放心里面罢了。”说完这句话,幕过见幕雪芸脸上闪过一抹不耐烦的表情,顿时停下来,脸上嘴角抽了抽,最后咬着牙根,改了另一个话题,接着说,“芸儿,爹这次让你过来是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下。”
幕雪芸不在意的伸手往耳朵里掏了掏,一幅甚不在意的问,“哦,爹有什么事情要跟女儿商量?快点说吧,女儿现在怀着身孕,在一处待一会儿就想睡觉,现在我两只眼的眼皮都快要打架了。”
幕过脸上闪过一抹不悦的表情,虽然心里很不喜欢这个女儿,可是现在他又不敢像以前那样大声朝她喝斥,谁叫人家现在是敬王妃,他跟她的父女关系早就不管用了,咬了一会儿牙,幕过摆出一张阴沉着脸,“你也知道爹为什么来这里吧。”
他认为依萧天风对幕雪芸的宠爱,萧天风应该早就把他来这里的事情跟幕雪芸讲了,所以他才会问了这个问题,可是令幕过没想到的是,他问完这个问题之后,幕雪芸一个反问句还了过来,让他整张老脸憋黑了。
“爹,你来这里是因为什么事情啊,王爷没有跟我说过啊?”幕雪芸一幅疑惑表情看着满脸黑色的幕过问道。
幕过垂放在大腿上的两只大手紧紧握成两个拳头,如果是在平时,他早就二话不说,先一个巴掌甩过去了,他幕过活了这么大岁数,除了被皇上这么反驳过外,还没有其它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心里怒归怒,幕过心里很清楚他要办成皇上交代给他的事情,这事还有可能要他这个女儿帮忙,为了回京后的荣耀,就算他此时恨不得想亲手掐死这个女儿,幕过也不得不忍住心底那股怒火,和颜悦色的继续跟幕雪芸唠叨,“王爷不跟你说也是为了你好,不过爹可以跟你说一下,其实这件事情也跟王爷有关系,爹,真不希望王爷犯什么错,毕竟论起辈份来,他还是我幕过的女婿呢,芸儿,你觉着爹说的这句话对不对?”
幕雪芸没有回答幕过这句话,嘴角一直轻轻勾着。幕过见幕雪芸没有回答自己这个问题,老脸上闪过尴尬,咳了一声,继续说道,“是这样子的,敬王跟轩王已经离开京城挺长时间了,皇上顾念跟敬王和轩王的兄弟之情,想让爹请两位王爷回京,芸儿,皇上好不容易撇去了前嫌,愿意让你们两家重新进京,这个恩可是天大的啊,王爷不知道珍惜,你可别跟王爷一样,爹是想你帮爹去劝劝王爷,让他跟爹一块回京。”
“爹,你也说相公他是王爷了,他是我相公,你跟大娘以前不是常教女儿吗,出嫁从夫,王爷的决定就是女儿的决定,既然王爷不愿回京城,那女儿就遵从他的意见。”幕雪芸弯着嘴角朝愣住的幕过说道。
幕过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脑子里清晰的记起了刚才幕雪芸拒绝帮他劝敬王,顿时心慌了,如果这次他没有办好这个任务,他这个相爷的位置就要保不住了,这个位置可是他奋斗了一辈子的成果,他绝对不能让它就这么白白没了。
想到自己这次回去之后可能会一无所有,幕过此时也顾不得跟幕雪芸讲什么主仆之分了,蹭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手上拿着的杯子用力摔在地上,怦的一声,杯子摔在地上,裂成了好几块碎片,幕过向幕雪芸大步走过来,指着她鼻子威胁道,“孽女,你看清楚现在跟你说话的人谁,我是你爹,你必须听我的话,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我离开时,一定要敬王跟着我一块进京,要不然,休怪我这个当爹的对你不顾父女情。”
一直守在幕雪芸身边的风采见状,一脸防备的走到幕雪芸跟前,拦住好像随时要准备扑过来打幕雪芸的幕过。
幕雪芸看到摔杯子还指着自己鼻子骂的幕过,嘴角勾起一抹嘲笑,这样子的幕过才是他本来的真正面目吧,在他心里,她这个女儿就跟陌生人一样,是个可有可无的,刚才他对她这么客气,这一切都不过是想她帮他忙罢了。
幕雪芸把挡在自己前面的风采轻轻推开,眸中露出冷冷的光芒,紧紧盯着双眼冒着熊熊怒火的幕过,冷笑道,“好啊,既然爹都这么说了,那女儿也没必要非跟幕府扯在一块,那就如爹所想,咱们脱离父女情份吧。”
幕过一怔,一双眼就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幕雪芸,嘴巴张了张,最后从他嘴里吐出一道结巴的话,“你,你,你到底是谁,你,你不可能是我幕过的女儿,你到底是谁?”
幕雪芸勾起嘴角,冷笑一声,回视着眼珠子都快要突出来的幕过,缓缓回答道,“我是谁爹还不清楚吗,我就是你女儿啊,刚才爹提的这个要求,我会等王爷回来了,跟王爷说的,让王爷当我们的脱离父女情份的见证人。”说完这句话,幕雪芸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这间院子。
她的身后,幕过整张脸气得都快要扭曲了,咬牙切齿的望着幕雪芸离去的方向,眼神非常阴毒,两只手紧紧握成两个拳头,嘴里恨恨的呢喃道,“孽女,孽女,这是你逼我的,既然你这么无情,那就休怪我不跟你讲父女情份了。”
这边,幕雪芸浑身散发着生人匆近的气息回了自己住的院子,坐在软棉棉的椅子上,因为实在是被幕过给气到了,幕雪芸气呼呼的连倒了两杯水喝进肚子才感觉心头的怒火没有那么旺了。
傍晚,等萧天风带着人从外面回来,见身边的女人在吃晚饭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说,顿时心里感觉有点古怪,在睡觉前,小两口温馨的躺在床上,幕雪芸埋在萧天风怀中,巨大的肚子顶着他身侧,姿势看起来有点暧昧。
“雪,你今天怎么了,是谁惹你生气了?我看你一晚上都没怎么笑过,连吃饭的时候也是一言不响。”犹豫了好久,萧天风最终还是把自己心里头的疑问向幕雪芸问了出来。
幕雪芸张嘴,刚想把今天她经历过的事情跟他说一下,话刚到嘴边,突然又想到他也挺不容易的,为了保护这个家,她一直都知道他在忙碌些什么,他每天都够忙的,她实在不想把家里发生的琐事情拿出来烦他。
于是到了最后,幕雪芸把嘴边的咽了回去,从脸上扯出一朵轻松的笑容朝他微微一笑,回答道,“没人惹我生气,只是这几天孩子动的有点频繁了,让我肚子有点不好受罢了,没事,你别多想了。”
萧天风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就不再继续追问了,只是抱紧着她,下巴放在她头顶上,轻声对她说,“发果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你,你一定要告诉我,别自己一个扛着,知道吗?”
“知道了,你也是,虽然你不肯告诉我你在外面究竟在忙些什么事情,你不说我也不问,我只要求你,在外面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能让自己受伤。”幕雪芸把整张脸都埋在他怀中,轻声对着他说。
小两口说了一会儿话,最终还是幕雪芸抵不住困意,成了两人当中第一个睡着的。萧天风听着胸膛中传来的轻浅呼吸声,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就算他心里再怎么疲惫,只要他一听到她浅浅的呼吸声,他身上那些疲惫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全身就像充满了力量一般激励着他前进。
想到这里,萧天风低头吻了下她光滑的额头,一脸的幸福笑容,突然,他脸上笑容一僵,他左手缓缓往他的右眉角摸了摸,眉头轻轻蹙了下,一抹愁容划过,这两天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右眼睛老是会跳,好像将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第二天早上萧天风在出门的时候,特地嘱咐保护一家人安全的暗三跟暗四要特别注意周围一切动静,交代完之后,萧天风这才一脸不安的离开了萧家。
幕过是等到萧天风离开才出了院子的,这次,他直接来到幕雪芸住的院子里,走到门口,幕过的脚步突然停滞了下,脸上闪过犹豫。
在这个时代,男女关系防备的非常严,不管是父女或者是兄妹关妹也好,一般男女过了七岁,男子不能私自闯入女子的房间,不过他脸上这道犹豫很快消失,此事悠关他前程,幕过也不管父亲不能随便进女儿房间这个世俗了,一只脚用力踢开“房”门,怒气滔天的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