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墨一想过粮价飞涨,却没想过粮商有如此敏锐。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人为钱财奔忙,所求者多,自然用心。”白公子的语气中暗藏着嘲讽,虽然藏得很深,但墨一听得出来,“你,有商人用心吗?”
“我……”
白公子笑了起来。
“我已经是墨家弟子,你是钜子,我相信你。但官府、漕运衙门、儒家、江水水军,万人一心不过是个笑话。”
“一切操于墨家之手,”墨一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冰冷的空气灌满胸膛,他伸出手,寒风如同剑刃一般冰冷,“分割事务,严明禁令,一切由你做主。”
“好,今日是西北风,先将山丘南面东面的人杀了,以免泄露机密。”
墨一深深地看了白公子一眼,而后者若无其事。
“将他们关起来。”
两人身后的墨家弟子领命而去。
“现在,我敢说,乱泽中所有有心之人都已经知道有事发生,粮商的人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确定,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将消息传递到武昌,在那之前,我们的时间大概有两三天。”
“如果我杀了那些人呢?”
“大人物杀几个人没什么,魔族日日如此,兴起时见谁杀谁,粮商的人懒得管。”
墨一无言。
……
“有一艘船从运河南下了。”
武昌。
黄鹤楼上,昔日王保保遥望大蛇的座位上,两个男人正相对而饮。
“倒是有趣。”
有趣的不是有船南下,运河上日日有船南下,不足为奇,有趣的是这样一件普通的事情,会出现在两人的对话之中。
“那船吃水极深,啧啧……”
男人没有多说,他自顾自地斟满酒杯,喝了一口,摇头晃脑地夹起桌上的小菜,眉飞色舞。
“朝廷押解钱财南下买粮,金陵的同行是要大发一笔啊……”
另一个男人显得慢吞吞地,说话是,喝酒也是,连吃菜也是一筷子慢慢夹,抖足三抖,再慢慢凑到嘴边,只有最后一口吞下,嚼也不嚼就咽下去了。
“一艘船,是银,利少。”
“哈哈!”
性急的男人大笑起来,他霍然起身,扔了筷子,转身遥望着楼下的江水。
“金陵能有什么粮食,如今天下粮仓,是在你我脚下!”
“虎口夺食,要有利刃防身啊……”
“堕天门有事,魔族大军出大漠,趋虎关,偏偏江南多事,流民四起,墨家和白公子全都去了淮阳乱泽,而今的武昌,利刃正是在您手中啊。”
男人转过身,从桌上拿起酒杯和酒壶,走到对面男人身边,为他斟满。
“你说巧还是不巧,偏偏就在这百年难遇的当口,江南有力之人全被那个剑客杀光了,真正是天佑,天佑啊!”
“武昌总督,荆州将军,其位都要在我之上,你猜,等那艘大船进了武昌水门的时候,朝廷的任命诏书会不会跟着进来?”
“这可太不妙啦……”站着的男人恭敬地一弯腰,一扬脖子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百姓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