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撑着说完了这番话,整个人都差点站立不住,可是云霄还在我跟前站着,他没有走之前,我不能露出一丝破绽,我得忍着,撑着……
云霄沉默了很久,久到我都以为是不是自己的感觉出错了、其实他早就离开了时,他才再度开口:“……花朝,其实我从以前就一直很想问你了,你到底……患的什么病?”
我撑着栏杆的手顿时一紧。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症。”片刻后,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缓地响起,就像是在诉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那样,可我的心底却一片茫然,只是任由着这张嘴一张一合,其余的什么都控制不了。“你也看到了,爹爹近日来一直在到处奔波,想必是找到了对症下药的法子,过不了多久,我这病就会好了,我的眼睛也会好,能视物,能够出这梅林,跟你们一样,拜师学艺,修习法术……你不要多想,我这病很小,只是很少有人患过,所以治疗之法很难找而已。”
“是吗。”他似乎笑了一下,“恭喜你。”
“多谢。”我低声道,转过了身,“云霄,谢谢你这十年来的陪伴,可是我很快就能看见光明了,以后也不用蜗居在这梅林深处,你不用再陪我,我也不会再需要你……我很感谢你,可是……对不起,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利用你。是我不好,用这份感情把你强留下,浪费了你十年的光阴,你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会让爹爹重新布下结界的,就算你有爹爹的护身符,也再进不来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云霄离开了。
并且很久,都没有再过来。
也许并没有过了很久,只是我这么些天来已经习惯了他在我身旁的陪伴,所以一时见不到他的人影就有些难受而已。
我又回到了一开始独自一个人生活的日子,坐在廊下,抚摸着怀中小梅的身躯,听着外面的蝉鸣鸟叫,时不时跟它说说话。
只是少了一个和我搭腔的人罢了。
但是没关系,我很快就会再度习惯起来的,习惯一个人生活。
就算不习惯也没有什么,反正等爹爹回来了,我就会忘了这一切,忘了他。
我坐在廊下,安静地等着爹爹的到来。
爹爹终于回来了,只是出乎意料的,他身边还跟了一个人。
当我察觉到那属于第二个人的脚步声后,我刚扬起的笑脸就这么僵住了,直到爹爹走到我面前喊了一声“朝儿”,我才回过神,有些颤抖地道:“爹?”
“进屋说吧。”爹爹淡淡道,自从娘去后,他的声音就一直这么淡淡的,可今天的声音在我听来却格外清冷,似乎蕴含着一种怒意,让我有些害怕起来。
默默地跟着他们走进屋中,不等爹开口,我就迫不及待地道:“爹,你们怎么……”
爹没有回答我,而是往屋里走了几步,似乎去了隔间,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爹?”
“云霄。”爹爹继续没有理会我,而是对屋里的另外一个人道,“为师也曾经教导过你药理,你现在把这包药打开,告诉为师,这里面的药都是些什么。”
一阵轻微的响声后,云霄的声音缓缓响起:“……祝余草,火罂粒,归花……还有,水姜花,玄佩草。”
“这十年来,你可曾给朝儿把过脉?”
“……把过。”
他把过我的脉?!什么时候?!
我尚来不及惊讶,就又听爹爹在那边道:“那好,你告诉为师,朝儿的身体如何?”
“……她身子有些虚,有轻微的心悸之症。但最重要的是,法力凝滞,灵台处和泥丸宫三气不通,只余两气,胎光、雀阴两火不足,以两气抵之。”
“爹,”我急急道,“这不关——”
爹打断了我的话,继续问云霄:“你知道这些代表着什么吗?”
“……弟子愚钝,还请师尊明示。”
“朝儿是凤族。”爹爹道。
“爹!”
“师尊?!”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不同的是我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害怕与焦急,而云霄则是恍然和震惊。
“师尊的意思是——”
爹缓缓道:“看来你明白了。朝儿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她娘亲是凤族,朝儿随了她娘亲,天生凤族神胎,却先天不足,灵台神火微弱。这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在她娘生产时保护好她,不但让朝儿先天不足,也让她娘受了重伤,不过几百年便去了。她娘亲生时被逐出凤族,原是发了誓,至死也不会踏足这长虚山脉一步的,可为了朝儿,她却甘愿回来受罚,只为朝儿能在这长虚山脉久久地住下去,以此来调养朝儿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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