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灯,还有呢?”
“朱砂”
唐木阳说罢,少年急迫的点点头,“还请姑娘照顾我家幼妹”说罢,这人飞速跑去。
唐木阳示意车夫将板子车推到别处,那车夫虽然觉得晦气,可是小姐的命令,他又不能不听,只移开了脸,努力不看那板子上的幼女,把那板子推到树影下。
“你去集市给我带些东西”唐木阳朝车夫交代。
“好”车夫总觉得这地方渗人的很,巴不得去别处消磨时光,这会听三小姐交代后,急匆匆的跑远了。
“小姐,这人真的……”绮玉也有些害怕,小姐本事虽大,但是,她从来不知小姐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啊。
“不该问的别问”唐木阳一句话,让她安静下来。
她要考虑的,就是把人最后一口气给吊回来。
板子车上,那姑娘胸口没一丝起伏的躺在上面,身上的衣服是打着补丁,已经入秋,可是她的身上连个合适的衣服都没有。
唐木阳撩起姑娘的衣服,露出她的手腕、脚腕。
纤细的手掌贴在她青紫的额头,似乎在感受着她体内的生气。
拔出簪子,在自己手指上划破一点,挤出一滴红润的鲜血,点在她额头上,随即,用簪子花在她的四肢上。
绮玉晕头雾水的看着小姐画了个图案,自己推着那死去的少女站在图案里。
就在这时,远处那个少年抱着好些东西,不要命的跑了过来。
“这是,这是你要得东西”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那个少年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他毫不在意的擦拭嘴角的鲜血,用渴望的眼神望着她。
唐木阳点上了长明灯,拿着朱砂撒在她身上,摘下挂在脑袋旁边的花,碾碎成汁,滴在她带来的罐子中。
少年看着她随意摆弄着妹妹的身子,牙快咬碎了都不自知。
终于,在那一盏盏灯灭了后,她也停下手里的动作了。
将人平放在那板子车上,不知是不是错觉,少年发现,自己妹妹此时的脸色,竟然比最开始的时候,好了不知多少倍!
“醒醒,醒醒!”唐木阳轻轻在那少女耳边呢喃,少年趴上前,紧紧盯着妹妹。
心突然剧烈跳了起来,妹妹手指微微动了动,睫毛也轻轻的煽动起来,最后,甚至大口喘息一下,腾的一下,径直坐了起来!
“哥?”少女睁开眼,看着对面的人,委屈的叫了起来。
绮玉受惊,吓的坐倒在地上,用手捂住嘴巴,将嘴里的惊呼声给吞了回去。
小姐,小姐真的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本事!
唐木阳没理会被自己吓到的丫头,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少年,“喂她喝下去”
那个眼里含泪的少年哪里哪还顾的其他?二话不说从唐木阳手里接过来,把那东西喂给了妹妹。
“大恩不言谢,以后我任你差遣”少年喂完药后,看着唐木阳径直离去的背影,大声道。
唐木阳摇摇头。
少年不解,往前走了几步,似是想要追上前去的模样。
“以后会有机会的”唐木阳背对着他道。
走到马车前,车夫似乎是踩着时辰走过来的,扶着小姐上了马车,没有敢看板车所在的那个方向,等唐木阳坐稳后,挥着鞭子赶着马车,飞速的往府里的方向去了。
沈修阳看着远去的马车,牢牢的记住了唐家那个标志。
马车上,唐木阳似乎是有些累了,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虽然闭上眼了,可是还没能忽略一直投在脸上的视线。
“我不会起死回生,那个小女孩也没死,只是一口气没提上来,那些大夫怕人死在他们的医馆里,坏了名声,根本未曾细看就说已经死了,我只是凑巧罢了”
“原来是这样”绮玉深吸一口气,神色认真,“就算如此,小姐您的本事也是很大的”
唐木阳笑笑不做声。
马车到了唐府,绮玉扶着唐木阳回琅玕院休息,只是刚伺候小姐躺下,白妈妈就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三小姐呢?”
“小姐休息了,白妈妈过来,是老夫人有交代吗?我这就把小姐喊起来”
白妈妈过来了,足以看出老夫人对小姐的看重。
绮玉小心的把唐木阳喊醒了,快速的梳妆后,跟在小姐的身后,往老夫人的院子里去。
来的似乎不是时候,唐木阳刚踏进屋子,一个茶杯迎面砸了过来。
她往后退了一步,茶杯砸在地毯上滚了一圈,停在白妈妈脚下。
韩氏看是唐木阳来了,紧皱的眉头微松,示意她坐下。
房间中间跪着两个小丫头。
一个穿着青色的比甲,梳着两个发髻的三等丫头的打扮,却见她此时挺直了脊梁,虽一言不发,但脸上却透着一股子倔强。
另一个则是穿着天蓝色的比甲的二等丫头,脸上哭痕交错,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祖母,怎么回事?”唐木阳见她们都不言语,只能先开口询问。
“三小姐,这两个丫头小不懂事,竟然贪了府里的燕窝,老夫人每日进食的燕窝都是太后赐的,可是今个一尝,味道淡了许多,竟是被这丫头们加过水的”说话的,是在韩氏一边伺候的黄凝柔开的口。
“哦?”唐木阳语气意味深长。
“老夫人仁慈,念在你们年岁小,家里人又是在府里做惯的,只想着你们能承认了就罢,谁知道嘴里没一句实话”这是白妈妈在一旁惋惜的说道。
郑姨娘先前掌家,如今重病在床,老夫人便顺理成章的将管家权收回来。
“再不说实话,就把你们都发卖出去!”唐初雨在一旁威吓。
那个二等丫头,听到威胁后,哭的更加凄惨。
倒是那个三等丫头,跪直了身子,坚定道,“老夫人,奴婢爹在世的时候,跟奴婢说,主子的东西下人碰不得,婢子虽然是个烧火丫头,但从来不敢碰主子的东西的!”
另外一个丫头哭的更大了,“你这话是何意思,不是你,难不成我?你以为我跟你个烧火丫头似得,眼皮子那么浅!”
唐木阳微微眯上了眼睛。
这个翡翠是老夫人院子里伺候的,她是家生子,母亲是郑姨娘身边伺候的妈妈,费了功夫,才把人安排在祖母院子里的。
一个二等丫头,不贴身伺候着韩氏。
韩氏又喜静,翡翠的活很轻松,如果不是这次倒霉,也不会撞到枪口上。
黄凝柔为什么会开口?难道,这事情和她有关系?
这倒是有意思了。
唐木阳站起身子,细声安慰韩氏,“祖母,燕窝事情是小,但咱们家风肃然,是容不下这种事情发生的,不如让我来问问?”
韩氏点了点头,这管家,果然不是轻省的事啊。
唐木阳站在元宝身前,“我且问你,你是什么时辰进了厨房,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烧火的,燕窝是谁送来,烧火的时候,身边可是有人看着?”
“奴婢是在巳时当值的,当时送燕窝来的,是郑姨娘身边的妈妈,燕窝炖上,就说有事出去一趟,然后,然后奴婢就在厨房看着燕窝,最后,巳时三刻的时候,翡翠姑娘进来了,说是把这把这燕窝给老夫人送过去,后来……”
“也就是说,在这期间,厨房只你一人?”唐木阳直言道。
“嗯,就奴婢一人,不过,奴婢对天发誓,没碰过那燕窝,更没有做出偷燕窝的事!”
元宝因为激动,脸上已经带着微微的红晕,此时抬起头,期盼的看着唐木阳,眼神清澈,也有些许的委屈。
“翡翠呢?她说的可是真的?”
翡翠点点头,“是这样没错,不过,奴婢也没偷喝燕窝啊,谁知道在我端燕窝前,她做了什么!”她也啜泣起来。
“祖母,我看,没准只是从库房拿的时候,出了些纰漏,要不,还是开一下库房,仔细检查一下就知道是不是错了”
韩氏看着元宝盼望的眼神,心中已经有了思量,喊来白妈妈,准备要说些什么。
唐初雨表情微有不安,紧张的望着黄凝柔的方向……
唐木阳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有了思量,却没言语。 黄凝柔看了看地上跪着的翡翠,又朝着唐初雨摇摇头。
韩氏正皱眉沉思着,初雨就起身了,吞吞吐吐,方开口,“祖母,方才我过来的时候,无意中瞥见翡翠打翻了那燕窝,后来这丫头鬼鬼祟祟的看了看周围没人,这才兑上了水,想来也是怕您责怪”
她耳盼流苏微微一动,眼中却是实实在在的警告,“你这丫头,性子竟如此跋扈,寻常小事倒是罢了,这种大事,我实在是替你瞒不得!”
翡翠一脸错愕的模样,她根本没把燕窝打翻,四小姐怎么可以如此说!她正要辩解,却看到她眯着眼,威胁的眼神!
这是要她当替罪羊的意思了!
韩氏不想再为这等小事伤神,神情严肃,“四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唐初雨也跟着询问,“翡翠,还不说实话?”
翡翠此时停止了哭泣,擦了擦眼泪,上身伏在地上,“奴婢,奴婢……知错”
唐初雨松了口气,“祖母,既然她知错了,那就打几个板子把她打发出府算了,也省的她在这碍您的眼”
唐木阳摇头,唐初雨心倒是够狠,处置起人来,颇有郑姨娘的风采。
“也罢,就按着你的意思来”韩氏有些烦躁的挥挥手,不想多谈及她的模样。
韩氏挥手后,两个虎背熊腰的婆子上前,把翡翠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