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过去看看”她觉得有些事情,在眼前越发的清晰了。
唐木阳抿着嘴一言不发的走到王姨娘的院子,身后跟着不少女眷,不过大多数都是幸灾乐祸或者是来看热闹的,正儿八经的关心她伤势的倒是没几个。
众人进了屋子内,王姨娘脸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额头上偌大的伤口只是匆匆被东西包扎了起来,鲜红的血从她额头流出,溢到身下的被褥中。
“怎么伤的这么厉害?”韩氏吃斋念佛大半辈子,还从没看到过这么血腥的场景,当时脚步一颤,踉跄的退后一步。
唐青云这会也回来了,看到王姨娘如今这副模样,移开了脑袋,仿佛不忍多看的模样,“大夫已经找来了,快让大夫看看怎么回事”
梁大夫撩起袖子,此时还是大汗淋漓,却不管自个的失态,上前为她诊断。
短短的一盏茶时间,却像是过了好几个年头一般。
“大夫,如何?”
梁大夫收回自己的手,摸着胡子叹了口气,说话口气支支吾吾,随即收好自己的药箱,“这个,不好说”
“什么叫不好说?能活就是能活,不能活就是活不了!哪里有你这模棱两可的回答”
“大人教训的是,可是,这位伤者的情况确实比较特殊,伤的是脑袋,现在就怕脑子里面有淤血,这能醒还是不能醒,这就得全靠着患者的造化了”
唐青云还想多说,韩氏已经打断了他的话,“不管怎么,还是等两天看看结果再说”
梁大夫给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韩氏派阿福去拿药了。
晚上,唐木阳并没有回自己院子,依旧在王姨娘的院子里呆着,烛火摇曳,她在一旁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对着昏迷不醒的王姨娘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可是,你这次出事太让人怀疑了”
她看了看窗外的天,“难道,真的是因为你对我说的那件私密事,所以才招致杀身之祸?放心,事关你的性命,你交给我的东西,我会好好保管的”
就在这时候,身后轻微的脚步声离去。
次日,唐木阳自请去寺庙,替唐家祈福。
王姨娘出的事,还是闹得挺人心惶惶的。
韩氏自然点头称好。
此时,郑凝柔也柔声开口,“老夫人,妾身也要去”
“你去干什么?”韩氏看了一眼她的肚子。
郑凝柔委屈道,“就连三小姐都知道为唐家,为老夫人祈福,妾身身为唐家一份子,自然责无旁贷的也要过去了。”
唐青云有些为难。
“父亲,既然柔姨娘这么贤惠,您就应允了吧”谁也没想到,是唐木阳替她求情。
唐木阳抬头,和郑凝柔的视线对视上了。
郑凝柔得体的朝着她笑了笑,唐木阳同样回以一个微笑。
郑凝柔,欢迎你义无反顾的跳进我的陷阱里。
唐青云见女儿开口,点头应允。
唐木阳的动作飞快,几乎是刚刚同唐青云说了,下午就已经整理好了行囊准备出发。
同唐木阳一起去的,不止是郑凝柔,还有唐初月和唐初雨,倒是唐初韵,这几日不知道她忙些什么,有许久没在她视线出现了。
此行要去青山寺,香火最是鼎盛。
只是刚出城门口的时候,唐木阳隐约听的不少人的惊呼声,唐初雨到底忍不住好奇,悄悄的掀开了帘子一角。
日光从掀开的缝隙中渗进,衬得唐木阳的脸颊越发的莹白。
不少手提篮子的少女驻足在路边,期期艾艾的望着那骑着高头大马的英俊将军。
“是程将军”唐初雨仿佛没想到会是他,惊呼一声,转身对唐木阳说。
唐木阳眼神没有波动,根本没往车窗外撇一眼。
态度简直是冷漠到了极点。
“三姐”唐初雨有些不大反应过来的样子。
“没事,只是不相干的人,不必要大惊小怪”唐木阳声音清冷,目不斜视。
这都已经谈婚论嫁了,怎么就成了不相干的人?
唐初雨有些回不过神来。
程徽的听觉异于常人,当时看到唐家的马车,就已经有些放到心上,直到耳朵里传入那道故作清冷,却还透着清脆的女声,他猛地移过来脑袋。
正巧,唐初雨把窗帘放下。
程徽看到的只是一角精致的锁骨和下巴,那层薄薄的布匹,将两个人隔开了。
程徽踢踢身下的马儿,那马儿仿佛知道主人的意思似得,主动靠着那辆马车走。
“唐木阳”他在车窗外开口。
唐初雨偷偷的打量着面无表情的三姐。
可惜,她像是老僧入定一般,丝毫没把他和自个放在眼中,甚至吝啬的连一个表情都不舍得给。
程徽欲要再开口的时候,突然察觉到身后传出一道少女怯怯的声音,是青丝,“程哥哥,我方才听下人们说,碰到了唐家的马车,用不用我来打个招呼?”
唐木阳闭目养神,马车颠簸,调皮的光线便从窗外袭来,斑驳的射在她的脸上。
窗外发生了什么,好像她什么都不关心。
“这几日百夜的小郡主说是想去佛寺看看,陛下下了旨意,说是要我护送她们过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良久,车窗外的男人忍不住了,率先解释了下来。
“将军如何,并不需要同唐木阳解释。”掀开帘子,让车夫绕道。
“程哥哥真的变了好多”
就在程徽一直关注着唐木阳一般,身后有一道视线,也在牢牢的注视着程徽。
百夜的那个面色蜡黄的郡主露出头来,望着前面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程徽。
又看了看始终没露出面来的唐木阳,再看看柔弱似水,含情脉脉的青丝。
拍拍胸口道,“你不要着急,本来就是她插了一脚,现在你回来了,她自然要把爱郎还给你”
青丝收回视线,苦涩的摇摇头,“我和他就像是纸鸢和线,线断了,纸鸢只能飞走了”
那个柳儿一头雾水,只觉得她有些杞人忧天。
各自沉浸在各自的心绪中,一路无话,终于到了青山寺。
青山寺外,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老在候着一行人。
唐木阳最先下车,法号慧岸的长老双手合十,“恭迎唐施主,师兄今日去了别处讲佛,没能亲自迎接,师兄倍感惭愧”
唐木阳是赵家神算孙女的事,加上她上次和钦天监监司斗法的事,已经传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况且佛道现在本就都受皇帝看重,所以并没有往些时候的那些针锋相对,水火不容。
故而,这些人态度谦卑有礼。
唐家女眷刚到达,程徽也随后而来,另一个师傅招待着他,可是程徽好像没听到一般,两眼一直紧紧注视着唐木阳的方向。
“程哥哥”青丝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程徽叹口气,“走吧”
唐木阳和唐初雨被安置在了东面的梅厢房,说来也是有趣,梅兰竹菊这四个厢房,好像是当年建寺之后就有的,每个厢房里还有前朝或是当今几个大师挥笔泼墨的墨宝。
不少人慕名要来这几个房间,可惜能被方丈应许入住的少之又少。
唐木阳这次住在梅厢房,不知道让此行多少人眼红!
郑凝柔和唐初月分别住在梅厢房之后的东一厢房和东二厢房。
青丝看着佣人往梅厢房搬着东西,走到程徽身后,触景生情道,“程哥哥,这里面还有当时祖父的画”
程徽点点头。
这时候,百夜的那个柳儿郡主跳出来,“这个唐家姑娘好大的气派,就凭她一个三品官员的女儿,如何能住那么高雅的房间!还有这寺庙的方丈也真是一个榆木疙瘩,本郡主这么尊贵的人,他竟然不拿最好的房间来招待我!”
“柳儿”青丝的声音有些无奈,“佛门境地,不能喧哗的”
“哼”柳儿摇摇头,表示自己的不满意,她看着程徽一直注视着那个屋子,知道他在惦记着那屋子里的人,眼珠子一转,“程将军,据我所知,你和那个唐姑娘交情非同一般啊”
程徽没搭理她。
她却不气馁“所以我说,不妨让程将军出面,跟那个唐姑娘商量一下,把这个屋子让给我们住”
说道这,他似乎是在打量着程徽的神色,就连青丝,都睁着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似是带着哀求的望着他。
程徽冷笑,两人的表情俱是一变。
他脸上的讽刺之意格外浓厚,“一个三品大员的女儿,自然是住不得那个屋子,不然,跟着她同来的唐家其它家眷,为什么没有她的待遇?真正让方丈看得起的是她个人的修为,至少,唐木阳从来不会再背地里说,让别人把屋子给她腾出来!”
说罢,不等两人是何表情,他佛袖而去。
青丝如水的眸子顿时敛满了泪光。
“哼,真是木头,不解风情的木头!”柳儿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
晚膳时间,唐木阳和唐初雨突然听到外面有嘈杂的响声,唐木阳打开房门,轻微的吱扭身在夕阳笼罩的黄昏格外响亮。
叫住了一个小沙弥,为起了他缘由。
“听师兄他们说,好像是有个乐善好施的施主,带着下人带了好几百个僧服和近四百双僧鞋来布施了”
“哦?还有这种事?”唐木阳口气惊讶。
“为什么不会有这种事?”小沙弥身后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
宋黎踩着夕阳而来,不客气的蹂躏着小和尚光秃秃的脑袋,“还在这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拿衣服?动作再慢点,小心衣服都被你那群师兄师弟们抢走”
小和尚拍拍脑袋,“是啊,谢谢施主提醒”说罢,整个人风也似得跑远了。
唐木阳转身要回屋子,宋黎挂着些许苦涩,“好了,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听到的拒绝次数不少了,今个你就别再让我听了”
“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虽然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些东西,程徽给不了你,但我能给你!”
“说这些都为时尚早”唐木阳避开这个话题。
宋黎一点皇子架子都没有,蹲在地上,一脸苦恼。
“好了,我知道你懂我,可是这是场考验,我不能在再还没出结果的时候,就已经先把他否定了”
就算是一拍两散,她也要当最后离开的人。
“我说不过你,你爱怎么就怎么吧”宋黎觉得自个都要把喉咙给说破了,她还是不为所动的样子。
这也太气人了。
“别着急,你说了这么久,嗓子也干了吧?来,我新得了茶具,给你泡壶好茶?”
宋黎好哄的很,原本还是闷闷不乐,听到唐木阳说是要给他泡茶,顿时又喜笑颜开了。
三人抱的郁郁葱葱的菩提树下,一男一女安静的坐在原处泡茶品茶。少女的一举一动都彰显姿态,尤其是两个人对视时候,那种熟稔和热络的模样,格外刺眼。
程徽只看了一眼,狠捶了下树,气愤离去!
夜里,一个小沙弥歉意的叩开了房门。
“施主……”唐木阳低下头,仔细认真的聆听着他的话。
小沙弥低头看到的是这样一副颜色的美丽,脸蛋顿时红了半个。
“是这样的,我师叔说,有急事请大家到佛堂前一聚,所以,所以……”小沙弥结结巴巴,说不出话啦。
“没说是什么事吗?”唐木阳有些狐疑。
小沙弥吞吞吐吐的,显然是知道,却不想同她说的模样。
“就是供奉在佛龛上的舍利没了,师叔大发雷霆,说是要把僧众和众位贵客们都集中起来,好好寻找一番……”
“你是说,贵寺的舍利被人偷了?”绮玉捂着嘴巴,惊讶不已。
那舍利是得道的高僧焚化所得,是青山寺镇寺之宝,是众人朝拜的信仰和这个寺庙的声望,这东西要是没了,后果可想而知。
“是啊”小沙弥挠挠光秃秃的脑袋,“施主,我不能再这呆的时间太长,我还要去告诉其他的施主呢”
唐木阳点点头,目送他离去。
众人集合在大厅内,慧寂面带忧色道,“想必大家方才也有耳闻,寺里供奉在佛龛前的舍利不见了,这等事非同小可,还望谁见到了,还请物归原主”
“师叔,我看这舍利就是被今天来寺的这些施主们拿走了,那舍利是咱们寺千百年流传下来的宝贝,往日不供奉,可是今日为什么一供奉,这舍利就没了?”
身材健硕的男和尚气势冲冲道。
“你别血口喷人”宋黎带来的那些随从脾气都不是好的,这会听的和尚们这么说,登时怒了。
这不含沙射影的说是他们这些外来人偷了东西?
“出家人不打诳语,更不许在嘴上增添罪业,圆辉,不得胡乱说话”
德高望重的师傅朝着弟子摇摇头,脸上一片苍凉和寂寞。
“依我们看,不如咱们一个屋子一个屋子搜,在哪个屋子搜出来的,咱们就将那贼人扭送到官府如何?”百夜的郡主柳儿不喜欢这拖泥带水的,径直提议。
“好哇,我看这个法子不错”圆辉和尚本来被训斥了一顿,想装着缩头乌龟呢,谁知道有人提出这个法子,他顿时双手赞成。
“这个法子不错”众人交头接耳的递了半天消息,后来一致认定这个法子好。
“只是,怕有失公允,这样,大师傅为主,搜查证物,在下带来的人同程将军手下为一组,为辅,监督公平,这样可否?
没想到宋黎竟然能想出这么好的一个法子。
有他的人和程徽的人在,无论是对方想偏袒谁都不可能。
女眷们在大堂里面等着。
天已经黑的透透的,这会漫天星辰绽放在天际,要是单独一个人在这欣赏夜景的话,想必会格外的美。
众人在大堂等了足足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才隐约听的外面有动静传来,唐木阳抬头,首先对上的是宋黎的眼,不同于以往,今日他的眼角一个劲的眨巴,好像是有了毛病似得。
再看看程徽,好像除了眼底下面一团乌黑,脸上并没有什么破绽,只是,这次进来的所有人,为何把视线全部投注在自己的身上!
“师叔找到了”膀大腰圆的和尚激动的脸颊上的肉都微微颤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