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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这是要去哪里?
“哎呦,六皇子饶命啊,属下错了……”
底下人一哼哼,阿礼收回视线,冲着嚎叫的人就是几颗碎石,嘴里嘟囔着,“哼哼,在小爷面前还敢充大爷,我呸,小爷我玩不死你……”
军营中气氛格外严肃,郁尘将尸体重新检查了一遍之后方道:“奇怪,罗琛体内有少量的砒霜,看起来不止一日两日,剂量很小,服用时间应该没几天,这点剂量短时间内不会造成死亡,只会出现轻微的腹泻而已。除了砒霜外,并无迷药之类的他药物,可见,要想让罗琛毫无防备,定然是熟人所为。”
袭承道:“他体内有砒霜,剂量还不大,可见有人有意害死罗琛,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厨子。罗参将的一日三餐都是军厨亲手送过去的,若凶手是他,罗参将定然不会防备。”
“军营中的厨子可会武功?”
袭承摇了头,军厨整日忙与将士们的一日三餐,并未参与操练。
袭玥反问,“既然军厨不会武功,即便罗琛不会防备他,他又如何能在罗琛反抗之前就将他活活勒死?”
“这……”
郁尘推测道:“眼下的问题是,给罗琛下砒霜的人和杀死他的人很可能是同一人?”
这一点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既然已经想要通过砒霜慢慢的毒死罗琛,又为何还要突然改变主意,不仅杀了罗琛,还弄得人尽皆知?
直接在饭餐里面加足砒霜的量不就行了。
而且,袭玥怀疑,给罗琛下砒霜的人和杀死罗琛的人并不是同一人。
琪王与她相视一眼,看来,他们想的都一样,“究竟是怎么回事,先问问看再说,袭承,将他们招进来。”与其大家在这里猜来猜去,不如当面问个清楚。
“是!”
袭承将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全都带到了琪王面前,当着罗琛的尸体,没人承认与罗琛之死有关,相反,个个都义愤填膺,不愿成为杀死罗琛的真凶。
众人指证之下,意外的是,没人怀疑军厨,倒是前锋祁大勇成了众矢之的。
军厨道:“属下一大早给前锋大人送饭的时候,前锋大人的确不在帐中,而昨晚的饭菜还一口未动。”
“的确,前锋大人从昨日起便没在军营了,今天一大早才回来,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大家都有目共睹?”袭玥瞬间抓住了话里的漏洞,一大早士兵们应该都在操练才对,谁没事一直盯着祁大勇有没有回来,“难不成当时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回王妃,军营重地,一般人是严禁入内的,当时前锋大人一身便衣出入军营,十分显眼,因此……”
原来如此,袭玥冷了眸子,微微蹙眉道:“你说他一身便衣?”
“是!”
琪王看向祁大勇,“他们说的可属实?”
“王爷,属下跟随罗参将多年,几经生死,我的命都是罗参将救回来的,我祁大勇怎么可能会有心害他。”
祁大勇说这话时,双眼通红,脖颈间早已青筋暴起,身为跟随罗琛左右的前锋,此刻早已激动地恨不得将凶手碎尸万段,又怎么能容忍自己成为杀害罗琛的嫌疑犯。
琪王道:“昨晚你去了哪里,干了什么,有谁能为你证明?”
“属下、属下……”祁大勇似乎有所顾忌,“回王爷,属下答应了罗参将,不能告诉任何人。”
琪王厉声道:“罗琛死于非命,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莫不是想看着凶手逍遥法外?”
“这……”祁大勇浑身一震,事关罗琛的名声,他实在不能……
袭玥看着他眼底一片乌青,定是一晚上都没睡过,而他身上的衣物干干净净,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定是今天早上回到军营中才换的衣物。
刚回来就换了旧衣服,莫非是衣服上有什么文章不成,袭玥看向袭承,悄悄来到他身边,让他立马派人分别取搜查祁大勇和罗琛的营帐,顺便,搜查几样东西。
袭玥在琪王耳边低语了几句,琪王看着她微微蹙了眉,袭玥点了点头,用口型道:相信我。
琪王转而盯着祁大勇,脸色冷了几分,逼供一般的语气,“本王命令你,将你昨晚的行踪说出来。”
祁大勇给琪王磕了头,“祁大勇恕难从命,请琪王降罪!”罗参将已经死了,他不能让他死后被背负着大不腻的罪名。
琪王拔了剑,驾到了祁大勇的脖颈间,“你当真不说?”
“……”祁大勇一声不吭,似乎誓死也要保密。
琪王冷声喊道,“拉出去,重打三十军棍!”
“是!”
沐风亲自将他带出去,不一会儿,营帐外木棍落在皮肉上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刚开始还压抑着不出声到后来,闷哼痛呼出声,执行的士兵手下却好不含糊,光听声音就知道下手有多重,声声惨叫不绝于耳,隔着营帐反而更加清清楚楚。
袭承回来,已经按照她所要求的准备好了,袭玥点了头,看向琪王,“这里就交给你了,承儿,跟姐出去。”
营帐内尽是惨不忍睹的叫声,而营帐外,士兵们的棍棒打在一块猪肉上,好好的一块肉,已经被打皮开肉绽。
而祁大勇毫发无损的站在一旁,虽不知打袭承为何这么吩咐,但是还是微妙微翘的对着营帐内惨叫一声大过一声,最终骤然而至,在里面的人听来,便是痛晕了过去。
袭玥带着祁大勇来到了罗琛的营帐,袭承按照袭玥的吩咐,拿来了罗琛的衣服。
祁大勇一头雾水,眼看着袭玥接过了衣服,在口袋里摸出来一锭银子来,顿时变了脸色。
袭玥看他这副模样,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她缓缓走到祁大勇身前,“这不过是我随手塞进去的一锭银子而已,你慌什么?”
“……”祁大勇故作镇定,咬紧了牙一字不说。
袭玥勾了唇,锐利的清眸直直的看向他的眼睛,手里转悠着银子,“莫非……”她拉长了尾音,骤然冷下声音,“你怕这是假造的官银不成?”
祁大勇睁大了眼,眼神明显慌乱了一下,不敢和袭玥过于透彻的眸子对视,只好移开了目光,掩饰道:“王妃说什么,属下不明白,这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银子,怎么可能是造假的?”
“哦!你只看一眼,便知道这是真的银子?”袭玥微微眯起眼,“那这个呢,还是真的吗?”
袭玥自怀里掏出一锭假造的官银,在祁大勇眼前晃了晃,既然塞进了他的手里,“你倒是看看,这银子是真是假?”
“……”两锭银子一新一旧,一重一轻,不比较还好,这一比较,瞬间差异就出来了。从巷子里那孩子处获得的私造官银,已经连同那孩子一起送到了大理寺接受调查。
现在她手里的这枚,是从罗琛的衣服里搜出来的。
袭玥也不再卖关子,开门见山的道:“罗琛就是因为这些私造的官银才丢了性命,承儿说过,你与罗琛关系最为要好,即便现在已是前锋,还是常常像以前一样,为罗琛整理床铺,也定是在整理的过程中不小心发现了罗琛身上的官银,你宁愿死也不愿说出官银的事,是怕罗琛名声不保,死后不得安宁吧。”
祁大勇句句被袭玥说中,脸上渐渐褪去血色。
那日,他为罗琛整理衣物时不小心发现了官银。
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一对比发现这银子又轻又新,底下的字也是崭新的,而这个时候并未传出有新铸出来的官银,当下,他才意识到,这是私造的官银。
私造官银乃是杀头的重罪,他当时慌了手脚,正好,罗琛在那时候回来,他拿着官银与罗琛四目相对。
罗琛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当下朝外面吩咐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半步后,才三两步上前,从他手里夺走了银子,“大勇,这锭官银,你就当做没看到,对谁都不能说。”
祁大勇急道:“大人,这可是官银,被发现了是要……”
罗琛眼睛里划过一抹亮光,似乎一点也不害怕,看着手里的官银道:“是啊,满门抄斩的大罪,饶是再位高权重,跟官银扯上关系,都是死路一条。”
“大人,您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与这官银扯上关系,您要是缺银子,属下……”
罗琛拍着祁大勇的肩膀,打断他,“你那点俸禄还是留着以后娶媳妇,至于官银的事,你只需当做没看到,什么也不要问,要不了多久,我自会告诉你。”
祁大勇还记得当时罗琛跟他说过的每一个字,从那天以后,罗琛晚上总是一个人出去,很晚才回来,他猜测定是与官银有关,昨天傍晚,罗琛再一次出去,他便想着偷偷跟着他。
许是罗琛发现了他,在城里绕了一个多时辰,才将他甩掉,他找了一夜也不见罗琛的踪影,这才回了军营。
袭玥听完,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你不会怀疑私造官银的人就是罗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