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你的饭送来了,身子可好点了?”
虚掩的柴木外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躺在土床上的刘宏坐了起来,头上扎着块破麻布,身上裹着条灰麻衣衫,倒是没有补丁,不过两日没洗,身上汗臭泥垢夹杂在一起,味道十分的可观,女孩子身量不大,提着一只竹篮子倒是不小,靠着腰胯双手紧紧提着竹篮子身子斜成了一张弓,额上脖子尽淌着热汗,看着刘宏出来,女孩不满的嘟嚷着:“刘大,你是越来越能吃了,你一个人吃得比我们全家都多……”
絮絮叨叨,女孩子数落了好一番,刘宏只是笑笑并不应,临了,刘宏在篮子底下留下三个烧饼,女孩子顿时红了脸,推攘了半天,左右瞅着有人来了这才提着篮子溜烟似的跑了。
“哈哈,刘大,招弟又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女孩子前脚刚走,一个鬼鬼祟祟的黑瘦小子光着上身从茅屋后面钻了出来,伸长脖子看着刘宏手抱着的箅子,四五个烧饼,七八个炊饼,半碟子咸菜,就是刘宏一天的吃食了。
未待刘宏回答,两只黑乎乎的爪子齐齐伸向了刘宏怀里,然后,爪子的主人屁股向后平沙落雁翻了个跟头趴死在泥泞地里狗啃泥,后面是一个还在变声期却有些懒洋洋的声音:“把手洗净了!”
黑爪子的主人嘟囔一名:“就你事多!”
却不敢违逆,嘻嘻笑着爬了开去,不一会儿,刘宏暂住这间四面漏风屋顶漏雨的土屋子前台围来了七八个大小孩子,无一例外赤着脚光着上身,围着刘宏巴望着。
那个叫招弟的女孩子提来满满的一篮子吃食,刘宏越来越能吃的原因,便就在这里了。翻到最后,刘宏手里只剩了两个炊饼,一碟子咸菜了。
就着淅沥沥的小雨,刘宏坐在门墩前的大青石上,看着狼吞虎咽的七八个小孩杀父仇人般的把自己的炊饼或者烧饼三口两口消灭掉,再看自己满是老茧的一双手,刘宏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此处是独龙岗,祝家庄,刘宏的身份,是祝家三少爷的书僮,祝家三子,老大祝龙,老二祝虎,老三祝彪,祝家庄正西有一处庄子,名唤李家庄,庄主姓李名应,江湖人称扑天雕,扑天雕李应有个生死兄弟叫杜兴,江湖人称鬼脸儿,祝家庄正东又有一处庄子,名唤扈家庄,庄主扈太公有女小名三娘,乃是祝家三少爷自幼定了亲的,当今圣天子姓赵,讳佶倒是没人跟刘宏说起过,大宋朝是确定,而且无疑的……
此情此景,叫刘宏还能说什么呢?
满庄子的人管自己叫刘大,大名自然是没有的,据说自己当年只有四岁,原先家里应是商人,或者读书人家,家里遭了贼满门被杀尽,只有一个老仆护着自己逃走,将往东京投亲,据说家里还有一门亲在东京做了大官的,无奈走到祝家庄小公子生了病,老仆逃得匆急,除了一块小公子带的玉佩主仆二人两手空空分文皆无,老庄主叹老仆忠义,怜小儿无辜,便为小儿延医看治,并赠了老仆一笔盘缠与他上京寻亲,没曾想那老仆竟是一去不复返,也不知这路上是否有着什么事发生。
于是这个只有姓没有名的四岁小儿就成了祝家庄的一个多余的人了,从此在祝家庄住了下来了。
四岁以前的记忆刘宏是没有的,对自己是不是真的投胎到一个被灭了门的大户人家里刘宏一点也不期待,惟一的一点凭证是一块玉佩,刘宏自然是认得的,前一世最后一刻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那块就是,当年那老仆特地留在了祝家庄,据老仆说为防自己路上再遇有不测,小主人将来也好有个认亲的可能,不过那玉佩也不在刘宏里,祝家庄老夫人代为保管了,刘宏后来倒是见过几次,老夫人明言,但着刘宏年满十六岁就交与他自己保管。
刘宏今年正十五岁。
说起来这祝老庄主年少时也是一方豪强,家有良田千顷,又兼是行商走私盐,结交满天下,竟渐渐的成了一方巨富,老庄主既少读书,走江湖时也曾遭过几番贼,本身手段寻常全因着家仆忠义几番死里捡回了性命,待得家中财富渐丰,便花了重金请来武师教自己几个孩儿并及庄客,钱银流水的去,竟叫他祝家庄能打的声名渐渐大了起来,后来走私盐又翻了船,老庄主寻思,行商不如坐贾,自己往日走私盐每到一处打点一处,赶山担月几番生死这才攒了这三五银两下来,比着各地坐分金银的大爷们又算得什么?
而今祝家庄有着千儿八百庄客,世道不靖,远近贼人都有不少,何妨自己也开起门来做生意?
如此这般,祝老庄主上下走动打点官府,又打了远近几个不知好歹的贼人,只吩咐着过往商客但有从这独龙岗走过的,必不教过往贼人扰了他,如此一来,过往商客自是晓事的多,免不得有些许孝敬,祝家庄也就更渐红火了起来,于是祝老庄主寻思着延请西席为自家的几个龙虎开蒙,因见少年刘大眉清目秀,又比祝家三子小了一岁,又聪明伶俐,便着少年刘大做了祝家三子祝彪的书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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