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陆诚心中也同样十分震撼。他没想到,吴提学当年也是位“狂生”。
这不是流露于表面的狂傲,而是心中自有傲骨,心怀坦荡。这是一种宁折不弯,刚直坚韧的品质。
吴提学三言两语,便将局势逆转了过来,当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他使的却不是官场上的手段,而是用他的铮铮傲骨,征服了众人。
这样的方式,或许在官场上不太管用。但他现在所面对的,并不是久居官场的人精,而是自己治下的考生,这便是最管用的方式。
陆诚知道,此刻是该自己站出来配合的时候了。他立即长揖到地,拱手深深一拜道:“大宗师心怀坦荡,学生受教了!”
事实证明,人心是可以被利用的。众人见此一幕,果然都有样学样地深揖一行,齐声道:“大宗师心怀坦荡,学生受教!”
“老夫上疏请辞,确系舞弊一案,却非尔等所想那般迫于人言。”
这一刻的吴提学,有如一把出鞘的宝剑,寒光逼人。他的目光再次移到了郑尧的脸上,冷声说道:“似你这等魑魅魍魉,不知一心向学,只想着如何作浪兴风,妖言惑众。今日,老夫若不严惩于你,将来让你入了仕途,只会为害苍生,祸延社稷!”
郑尧彻底傻了,没想到吴提学竟会较真,执意要惩治自己。虽说吴提学已经卸任,但要对付自己这样一个小小的秀才,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只需留下书信,将此事详细告知下一任提学官,便足以革除自己的功名了,这绝对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任谁做了这提学官,都不可能会容忍一个喜欢搞风搞雨,时常煽动考生闹事的生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这也就是说,自己的秀才功名已经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郑尧心中就悔恨不已:“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听信了那人的话,将自己的大好前途葬送于此?”
这边闹出的动静太大,把正在车厢里睡觉的沈毅都给吵醒了。他醒过来后,见气氛太过严肃,便没有贸然上前去凑热闹。
待吴提学走后,在送陆诚回去的路上,他才从对方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早就和你说过了,郑尧这人不是好人!果然,没让我猜错吧?”沈毅显得颇为得意。
“嗯,你这么有先见之明,看来可以去当个算命先生了。”陆诚赞同地点了点头。
“嘿,你还真别不相信,我可是学过看相的。要不,本公子这就给你看看?”让他这么一说,沈毅还真来了劲儿,盯着他的脸就是一阵猛瞧。
陆诚懒得搭理他,摆手道:“你还是先给你自己看明白了再说吧。”
不成想,沈毅突然煞有其事地说道:“我观你印堂发黑,近来怕是会有灾祸呀!”
陆诚强忍住要抽他的冲动,骂道:“你个乌鸦嘴,能不能说几句好听的了?”
话音刚落,正在前行的车子突然急急地停了下来,在惯性使然之下,两人的身子都是向前一扑,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你是怎么驾车的?”
沈毅怒声喝斥了一句,掀开车帘儿往外一看,瞬间就傻眼了,喃喃自语道:“我的天,不会是我的那番胡话应验了吧?”
陆诚听了他这话,也探出头去,没想到入眼便是一帮衙门里的捕快,约莫有十来人。看这架势,似乎是来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