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在脏乱的陌生环境,啃着沾灰的馒头还要难受的事呢?
“曹貂寺,宫中定然有诸多事情要处理,既然父皇尚在,您还是去辅佐他吧。这里没什么事。”
曹貂寺见到赵光的精神虽说有些差,但多少还是正常的,便松了一口气,说道:“那老奴便告退了。”他看了一眼林岚,缓缓离去。
赵光继续吃着馒头。
“殿下,要不我命人给您端些干净的膳食来?”
赵光冷冷一笑,说道:“人要饿死了,还会顾这些吗?让你见笑了,帝王之家,有时候荒唐得让人莫名其妙。”
林岚眉头一挑,明白这一切,可能赵涵早就有所预谋,那么,这一盘棋,可真的有所说道了。
赵光倚着红柱,眼神呆滞地望着门外,呢喃道:“父皇来了个李代桃僵,却处死了母妃、皇后等一干有外戚倚仗的后宫,这么一来,今后再也不存外戚干政之患,连自己的妻儿,都可以如此利用,当世最冷血之人,向来都出自帝王之家。”
林岚见到赵光如此姿态,便说道:“节哀顺变。圣上此举,也是……”
说到一半,林岚也不说下去,说再多,也是苍白的掩饰。他将赵光扶起来,说道:“至少,这个江山依旧在,落入大皇子还是留王之手,难免要乱。”
赵光轻咳了两声,道:“谁又知道呢?这不过是后话罢了。成王败寇,向来都如此。倘若大哥功成,今后的史书上,还不是将他标榜成成祖那般的人物。”
两人走出储秀宫时,宫中依旧还有禁军在四处搜查,将那些叛党宦官给一网逮尽。
见到赵光一身是灰,却无任何不适,林岚好奇地问道:“殿下穿着这衣裳,不难受?”
赵光低头扫了一脸,惨白的脸上露出微笑,说道:“不难受。洁癖之症本来就是我装出来的。从小母妃便告诉我,宫中人心复杂,当事事小心。有时候,再如何小心,还是有几个皇子没能熬过幼年,便夭折了。所以我选择抵触,抵触任何人,任何外来的东西,最后所有人都以为我有洁癖之症,等到成年之后,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洁癖之症,怎样?好笑吧?”
虽然说着好笑,然而赵光脸上并无笑意。
“林岚。”
“嗯?”
两人站在殿前,从台阶之上望去,前宫的三座大殿巍然。
赵光长舒一口气,说道:“若是有朝一日,我能登上帝位,你愿意辅佐我吗?”
林岚看了眼赵光,笑道:“趁殿下还是皇子,斗胆喊一声五师兄。朝堂之事,恐爱莫能助。您也是知道的,我这人懒散惯了。当初圣上差遣我去内务府的敕造司,都这么多时日,连里边那些人,都还没认识几个,实在是……”
“哈哈,罢了,罢了。我与你说笑呢。储君之位,且不说能安坐上几年,即便是父皇,都还是正值壮年,这么久远的事,又何必伤脑筋。”
林岚拱手一礼,继续看着远方的天空,叛乱接近尾声,收尾的钟声敲响。
百官入朝,各路都司解兵入宫,一切,都趋于安宁。
夜尽,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