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这样对我,娘不怕消息是错的?”虽说问句,沈芸诺语气笃定,一时之间,裴老头也无言以对。
“年哥儿回来说的,他在镇上做工,消息灵通,必不会乱说的。”意思是告诉沈芸诺,沈聪的死可不是空穴来风。
沈芸诺微微一想,倏然笑了,她想起来,裴老头亲娘还活着,还有大哥三弟,裴元庄和裴元户,裴老头口中的年哥儿便是裴元庄长子,在镇上一间酒楼做小二,工钱多平日还有赏钱,裴家大房日子过得不错,是村子里唯一没有读过书却认识字的人,裴元庄很是引以为傲。
宋氏见她笑了,脸上明明带着笑,眸子里却一片冰凉,宋氏躲在裴老头扯了扯裴老头袖子,缩着脖子道,“老三媳妇是不是……”斟酌许久也没寻着合适的词形容沈芸诺,试探地伸出个脑袋,支支吾吾道,“你要走赶紧的,走了就别回来了。”
沈芸诺这种笑里藏刀,阴险毒辣的媳妇他们家可消受不起。
裴勇拧着眉,想着宋氏话里的意思,休了沈芸诺,裴征回来还得再说门亲,不管对方家境如何,聘礼是少不了的,加上请客,又得花一二两银子,韩梅还想明年送小山去学堂,裴秀说亲在即,每一桩下来都要银子,能省则省,自然不能让裴征花钱再娶一个,转移宋氏心思道“娘,我和二弟三弟不然先去镇上问问短工的事儿。”
宋氏侧目,啊的声回过神来,怒视着看好戏的刘花儿,“老二媳妇,还不快去灶房给你大哥他们做吃的,耽搁了时辰看我怎么收拾你。”宋氏也不继续和沈芸诺斗嘴了,光有刘花儿做饭她不放心,沈芸诺揉的面酵了,还有半斤瘦肉,“老大媳妇,出来帮着你二弟妹做包子。”
韩梅推开门走了出来,不闻不问去了灶房,宋氏甚是满意,倪了刘花儿一眼后回屋换衣衫去了。
沈芸诺回屋牵着小洛去了裴元庄家,裴年说的她不太信,裴家大房好找,一排新茅草的房屋就是了,站在院门口,沈芸诺深吸一口气,扯着嗓子喊了声,农家院门离正屋稍微远,敲门是没用的,一般都是用喊的。
开门的是二十多岁的男子,一身麻衣干净平整,髻盘在头顶,一丝不苟,五官深刻隽永,沈芸诺猜他便是裴年了。
“是堂弟妹?可是来问你三哥一事?”裴年在镇上做工好些年了,多少懂得看人脸色。
沈芸诺微微颔,拉着小洛让他叫堂伯,小洛乖巧,沙哑地叫了声堂伯。
“听我娘说堂兄知晓我三哥的消息,我三哥…”死在沈芸诺嘴边萦绕良久也说不出口,顿了顿,道“不知道堂兄如何得知的?”
裴年没和沈芸诺打过交道,听家里人说起裴征娶的媳妇一直形容是老祖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性子,此时见着,裴年觉着有些出入,思索道,“每次服徭役,谁死了官府会张贴出来,我刚好路过,见着是你三哥的名字---沈聪。”
沈芸诺身形一颤,虽然宋氏言之凿凿,她没亲眼见着,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喉咙蔓延出一股腥甜,沈芸诺强势咽下,缓了半晌,才找着自己的声音,“堂兄可见着死者所在的村子了?”
清水镇周边村子不少,同名同姓的也说不准,如此一想,她不敢看裴年的表情,她知道她害怕什么。
裴年一怔,表情有些怪异,低头的沈芸诺没现,“是我疏忽了,路过告示墙,围着的人多,我也就瞥了一眼,没看是哪个村子的了。”
沈芸诺敏锐地抓到了其中关键,“周围村子有和我三哥同名同姓的忍对吧?”裴年在镇上多年,认识的人多,若非知晓有何沈聪重名的,不会说这番话。
裴年以为她会喜极而泣,不想问起这个,点头道,“我认识的就有三个……”话没说完,就看沈芸诺退后一步,深深朝她鞠了一躬,裴年过意不去,“堂弟妹,事儿怪我,不若我去镇上帮你看看。”
沈芸诺不认识字,他传错了消息,理应帮她一把。
“谢谢堂兄,我自己去就成。”说着,脸上扬起和缓的笑,牵着小洛慢慢走了。
裴年媳妇见他在门口站着不动,走过来,望着小道上背影,叹了口气,农家媳妇不能娇养,沈聪没了,依着宋氏性子,还不知道如何沈芸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