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  柳毅寻手上接过礼物盒，小小的用力握了一下静秋的手，说道：“刚刚戚柔还在找你，说是要跟你照相留念，你去看看吧！”，静秋也想让父子两人多相处一些，点点头离开，走时柳毅寻宠溺的摸了摸静秋的脑袋，两人间小小的互动看在张成毅眼里有点心酸，又有点欣慰，心酸的是自己孩子流落在外这么多年，自己没能给予一点照顾，欣慰的是孩子已经长大了，都会照顾人了。

    “张总，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在商场浮浮沉沉这么多年，柳毅寻故意支开静秋的做法怎么瞒得过张成毅的眼睛，只是一时之间张成毅还想不明白，有什么事情要背着静秋说。

    “秋跟我说过，希望我能进您公司”，柳毅寻开门见山的说道，张成毅点点头说道：“听说你的专业是金融，可以说比起小秋来，你更加适合留在盛安公司”，张成毅摸出一根烟，很有耐心的等着柳毅寻的回答，微颤的手显示着内心的惊涛骇浪，却还是很好的被张成毅拿打火机的动作掩饰过去了。

    “我愿意留在盛安公司”，柳毅寻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不过以后秋可以随时离开”，张成毅有些不明所以，问道：“我从来不会强留员工在公司，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柳毅寻缓缓表达出自己的意思：“秋她是文学系的学生，并不适合留在盛安公司，我的意思是我会留下打工一直到还清欠你的钱，但是秋可以随时离开，选择另一份职业”。

    张成毅狠狠吸了几口烟，从短短几句话就听出柳毅寻对自己深深地戒备，还有对静秋的呵护备至，张成毅这一刻在心里是难过的，不知道幼时经历过多少人情世故，才会让自己孩子有这么强的戒心，都怪自己没能保护好，照顾好他，浓浓的自责无声的漫延着……

    “我答应你”，张成毅这一刻说出的话不是老板对员工的承诺，而是作为一位父亲对孩子的妥协，其实在这一刻张成毅渴望大声的告诉柳毅寻，拿笔钱不需要还，不需要为了还笔钱违心留在盛安公司工作，不需要为了还笔钱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但是张成毅不敢说，甚至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因为这笔钱的束缚，柳毅寻是否还会选择进入盛安公司工作，想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居然还需要来自金钱的束缚，张成毅在想，世界再也找不出像他一样失败的父亲了。

    “等你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可以随时来公司上班，我会交待公司的前台文员”，张成毅有些无力的说道，似乎短短的一番交谈耗尽所有心力，甚至让张成毅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已到垂暮之年，因时光的无情而被抽去所有力气。

    “谢谢”，柳毅寻很是真诚的说道，耳边又响起静秋不久前提点的话：“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能在我们困难的时候帮助我们的人，都应该保留一份感恩之心”。

    柳毅寻与张成毅就这样站在毕业典礼广场的空地上，柳毅寻是找不到什么好的借口离开，而张成毅就是舍不得离开，错过了二十几年的孩子，总是贪婪的想要把柳毅寻的身影映入自己的脑海里，直到唐烨走上前来打破两人间诡异的气氛。

    “兄弟，我们就要走了，临走时照张宿舍大合影，结果居然找不到你人”，唐烨只顾着跟柳毅寻说话，后来才发现张成毅的存在，问道：“这是你的家人？”，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在柳毅寻耳边问道：“你不是说家里没人，一个人在孤儿院长大的，合着都是逗我们玩的呢？”。

    柳毅寻眼神制止唐烨即将要出口的更加过分的话，四年的大学同学培养出不可言喻默契，只一眼就成功让向来口无遮拦唐烨闭上了嘴巴。而此时张成毅听了唐烨的低语脑海似有闪电划过。脑海中反反复复盘旋着唐烨的话：家里没人，家没人，没人，人……

    看着两个男孩子在自己眼前有些拘谨的交谈，张成毅识趣的离开，今天是专属于这些寒窗苦读多年的孩子的日子，若说有些孩子在这特殊的一天溶入了亲情的滋润，那自己又有什么资格留在这里，平白无故的害得他们不自在。

    毕业典礼热烈的气氛没能感染张成毅半分，明明是炙热的阳光照在却偏偏让张成毅感到由心的寒意，自己多希望能站在孩子身边分享这一刻的喜悦，但多年的失之交臂让张成毅只能像一个盗窃者一般，无法光明正大的站在自己孩子身边，让张成毅如梗在咽间加快脚步离去。

    毕业典礼还在继续，广场上随处可见拍照合影的人群，高高飞起的学士帽掀起一轮轮热潮，这是一个结束，却也是一个开始，还有那些莫名的交错，似乎还在悄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