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义安忽然失声叫了出来,因为细看一阵,对方的行动路线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既不是朝大树寺而来,也不是向尾张方向,而是折向右方的驿道。义安好似预感到什么,忽然在马上纵声大笑。
留守冈崎的骏府武将既不是要攻打义安,也不是要进攻尾张。显然,他门因义元战死而士气低落,已经放弃冈崎城,打撤回骏府了。义安一边笑,一边折下一枝樱花,猛地抛出去。
人说“杯弓蛇影”自从平安回到大树寺,义安就担心可能要和留守冈崎城的骏府武将决战。就在他惴惴不安之时,城内的田中次郎右卫门显然也在等待撤退的指示,想必也时刻担心义安可能对冈崎城发起猛烈攻击。所以,他故意避开拂晓时分,选择元康的部下可能放松警惕之时撤退。这简直让义安捧腹。看着前边的粮草队转向右方,义安终于止住了笑声。他猛地扬起马鞭,沿着来路回到大树寺。
大树寺众人随时待命出击,侍卫们自不消说,就连酒井雅乐助、酒井忠次、植村新六郎、石川清兼、大久保忠俊众将也都披挂整齐,蓄势待发。
“主公!怎么样?”忠次眼中放射着异彩,“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
十四岁的本多忠胜就在义安坐骑的鼻子底下呼呼地磨着枪。义安不禁想笑。他内心涌上许久都不曾有过的童心。“锅之助,不要吵!”义安故作严肃地从马背上跳下,“我先休息一下。你来放风。”他头也不回地进了寺。
“主公,怎么样了?”
“我们不如主动攻击,将冈崎城夺回来!”已经整装待发的鸟居元忠和平岩七之助忍不住说道。
“不行。”元康在卧房中慢慢坐下,“刚才登誉上人也说过,不义之战应该避免。今川义元毕竟对我有养育之恩啊。”
祖洞睁圆眼睛,回头看着义安。“您是说,有养育之恩,就任由他们取你性命?”
“噢,若是我表兄氏真的密令,也只能如此了。”
“荒唐!”鸟居元忠愤慨顿足道。
“大人!大人!怪事。”酒井忠次匆匆忙忙跑了进来,“田中次郎右卫门好像要撤回骏府。”
“那么,”义安故作认真地答道,“如此一来,冈崎不就成了空城?”
“是啊,”忠次也纳闷不解地歪着头,“他明知大人就在城下,居然一声不响就撤退了……我觉得不可思议,但他们的先头部队确已到了大平树林一带。”
“哦。”义安仍然歪着头,他忍不住想笑。准确地说,是一种奇妙的感动令他想要大哭或大笑。十多年的悲凉人生,几乎看不到任何希望,只有无数次的绝望。习惯了绝望的义安,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刻!只要平心静气,忍耐磨炼,上天总有一天会眷顾他,那时,幸福就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