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多谢。以后自然还是亲戚,舅兄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李保要的就是这句话,咧嘴大笑,道:“妹夫放心,后事保管办得漂亮。”
萧隗因一拍大腿高兴得站了起来,大笑道:“好,好,好,李家大哥二哥也别忘了咱这门亲戚,没事也常来走动走动。”
他的心里非常得意。昨夜乍被叫出来一见是这哥俩,开始非常恼火,即至听到出了人命,一下子吓得睡意飞到天外。听完李家兄弟的话,虽知二人别有所图,但觉得如果能有这样一个结局对韩德让包括对背后的太后都是件求之不得的大好事,所以决心成全哥俩。这才死皮赖脸地把德让拉了来,一定要他们见这次面。
李氏兄弟搂草打兔子,不但见到了妹夫,当面卖了个大大的人情,还攀上了当朝国舅。高兴得恨不能给妹妹磕个头谢谢她这一死。一时谈笑风生举筷飞觞,乐得像是中了头彩一样。韩德让兴味索然勉强应付,多亏了萧隗因卖力捧场才不至于冷场。喝过酒,又上了不少珍馐佳肴的热菜点心,一顿饭倒也吃了个不亦乐乎。
好不容易挨过这一顿饭,韩德让知道要是照萧隗因的安排,下午继续呆在萧府,这李家兄弟还要纠缠。就说必须赶路,隗因怎么留也没留住。德让饭后和妹妹道了个别就匆匆启程了。
一路晓行夜宿,迎风冒雪,一行人终于在年底之前回到东京。虽是寒冬腊月,辽河两岸白雪皑皑朔风呼啸,但钠钵大营中却一片热气腾腾。大丧过去已经一年,去岁新年因在丧期,没有大肆庆贺,今年虽然丧期未到三年不能太过铺张,但已基本恢复了过年的气氛。钠钵大营数万人马还有阖家悉族追随扈拥的亲贵,光是大大小小的厨房就有数百上千,现在都在杀猪宰羊制作腊肉年糕。到处肉香弥漫,炉火日夜不息。
韩德让打马入营时已是日暮时分。腊月日短夜长,刚过申末十分天色就暗了下来。营中到处都点上了灯烛,今夜无风,袅袅炊烟笼罩在灯火之上,如梦如幻。德让也不去自己那座徒有其名空空荡荡的丞相府邸,而是直奔御营中的值宿帐房。
这是一座两个房间大小的帷幕,外表朴素,只是围了厚厚的灰色毛毡,里面却应有尽有,虽然算不上豪华也整洁舒适宽敞亮堂。帷幕分为内外两间,里间是寝室,外间是小客厅兼餐室。这座帷幕的位置正在皇帝御帐和太后凤帐之间,距离两座大帐都是大约一里,作为殿前都点检值宿禁闱十分方便。
照料起居的一群小厮们算着主人近日即要归来,早都日夜准备着迎接。见他进了门,都迎上来行礼请安。帐篷里炭火熊熊暖如三春,德让在小厮们的服侍下先坐进一个大木桶中沐浴洗尘,他在热水里泡了一阵,头枕在厚厚的布巾上闭目养神,回想这一行发生的诸般事情,一会儿觉得不可思议,一会儿又颇感安心,身上的疲惫脑子里的纷繁逐渐消散。出浴后,披散着头发,穿上宽松柔软的棉袍,坐到暖塌上喝着滚烫的浓茶,感到精神轻松舒畅。这时小厮来请示晚膳已经准备好是否开饭,德让顿觉饥肠辘辘,便点了点头。
“多备一副碗筷,我也要在这里用晚膳。”
忽然一个清脆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乖巧的小厮们赶紧退到边上躬腰行礼,然后就悄然退了出去。德让一听声音就站了起来,满脸笑容地迎到门口。萧燕燕披了一件暗紫色缎面貂皮连帽斗篷,笑吟吟地走了进来。德让伸手为她脱下斗篷,只见她里面穿了身蜜色长裙,套一件貂皮对襟袄,雪白的高领上面是一张春风满面的俏脸,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她的脸上涂了淡淡的胭脂,嘴唇抿了口红,在雪白的毛领衬托下像一朵娇艳欲滴的桃花。德让就要行礼,被燕燕一把扯住,嗔道:
“做怪,这里又没有外人。”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是不是天天都在望着我这间帐篷。”
德让开玩笑道。燕燕伸出一只玉指戳着他的前胸道:
“臭美,谁天天望着你。你的小厮们上蹿下跳,一个水晶宫变成猴儿山,想不知道你回来了都难。”
德让知道她没说实话,一定是她派人盯着这座帐篷,也不说破,谑笑道:
“我可是天天望着凤帐呢。本想吃完饭就过去报到的,你即来了,咱们先到后账里说说话儿。”
燕燕红了脸啐道:“已经吩咐摆饭,去什么后帐,先吃了饭再说。”
饮了两杯热酒,燕燕的脸更加娇艳,道:
“我赶着来是想知道你的家事办得怎样。”
德让边慢慢吃着菜,便将一行的经过一五一十都说了。说道李氏自尽,燕燕先是一惊,随后便冷哼一声道:
“这人还真是歹毒,要是不栽赃别人,我还会有几分可怜她。这样一来,反而倒没有丁点不安了。既然恩断义绝,你也不用再想着她。”
德让讪笑道:“我何曾想着她来着。”
接着又说了李家兄弟那番表现和萧隗因在其中的一通忙活,燕燕撇嘴笑道:
“真是嗑瓜子磕出个跳蚤来,什么仁儿(人)都有。不过正好,只要不生事端,让他们占点便宜是小事。看看他家有什么人在做官,有机会提拔提拔。他们不就想这个吗。这个隗因就是个无事忙,他是好心,你别怪他。”
德让道:“我何曾怪他,谢他都还来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