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咱就能除了这狗东西。”
斜轸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个赫赫有名的武将的凶悍霸道,想起来曾听人说过他年轻时的心狠手辣。据说他的王位得来蹊跷。当时在战场上,他那正位嗣子的哥哥胸口上忽中一箭,回来就死了。有人说那箭不是敌人所射,但是没有人能够说清是谁射的,最后的结果就是他这个次子继承了王位。斜轸伸手按着老头儿的肩膀,慷慨道:
“奚王爷如此豪爽,兄弟五体投地。咱记着您的话,早晚有请您出手的时候。王爷,您是只鹰,咱也不是草鸡,大舅哥的事包在我身上,让他过了节就去北枢密院,我给他找位置,咱豁出去这个官不做也要办成这件事!”
老奚王没想到事情竟然有了转机,大喜叫道:
“倒酒!倒酒!人呢,来人啊!”
侍女们呼啦啦进来,倒酒的倒酒,换碟的换碟。正乱着,就见一个家丁从外面慌慌张张跑进来,到了和朔奴跟前垂头弓腰颤声报告:
“大,大,大王,不好了,少爷被人打了!”
老奚王一惊,喝道:“混账东西,没头没脑的,哪个少爷,被谁打了?”
“是,是五少爷。被南京街上的人打了。”
“人呢?”
和朔奴霍地站了起来。五少爷是和朔奴的第三房小妾所生,长得最像老爸,深得和朔奴喜爱。今天灯节带了一帮家丁到南京城里看热闹去了。
“驮回来了,在院子里呢。”
和朔奴一阵风似地卷出帐外,西北风猛地迎面吹来,呛得他一阵咳嗽。随从赶紧给他披上一件貂皮大氅。只见院子里刚刚进来一群鲜衣怒马的年人,但这会儿漂亮的衣服撕烂了,脸上也都挂了彩。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像个口袋似的趴在一匹骏马的马背上,哎呦哎呦地乱叫,身上盖着件缎面貂皮袍子。
斜轸跟着来到院中。听见和朔奴怒问随从道:
“怎么回事?”
领头的随从是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五短身材,一身彪悍。上前扑通跪下,道:
“少爷去看灯,一个小娘子朝少爷抛媚眼,少爷上前聊了几句,就被一帮汉人给打了。”
“一群废物!打人的是什么人?”
“大王,咱,咱不是废物,咱们打了回去,把那为首的给打死了。”
和朔奴一听怔住了。一会儿眉毛倒竖跨到马背上驮着的人跟前,从随从手里夺过马鞭,骂道:
“小兔崽子,给滚我下来!”
那年轻人“哎呦”“哎呦”地叫,拉着哭腔歪着头说道:
“爹,我都快被人打死了,您还骂我。”
“再不下来看我用鞭子抽你。”
老头儿说着将年轻人身上的皮氅掀了扔到随从怀里,一鞭子抽到那人的屁股上,年轻人杀猪似地大叫一声滚下马背站到地上,只见他脸上、嘴角流着血,一身锦缎袍子烂了好几处,站得却稳稳当当,捂着脸哭道:
“爹,我的牙都被打掉了,脸也破相了。您要给咱做主!”
耶律斜轸一听就知道了七八分,准是这个纨绔子弟趁着闹花灯人多杂乱在街上调戏妇女让人给打了。但是刚才一句打死人了的话让他心里一惊。汉人一般不敢无故惹事,定是这帮王孙公子仗势欺人到了一定的份上才会打起来,没想到竟然闹出人命。上前道:
“王爷,这冰天雪地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进去慢慢说吧。”
进了刚才喝酒的大帐,和朔奴审问少爷和家丁,很快就把事情闹清楚了:这帮家丁拥着少爷在南京城里看灯,遇到一位二八相貌出众的佳人,少爷上前调戏,女子亲属上来理论,家丁大打出手。对方和一些打抱不平的路人怒而还击,混战中双方都受了伤,这边的少爷家丁身上都带了刀剑棍棒占了武器优势,打死了对方一名男子。
“被打死的人呢?”
“被南京城隍使司的人抬走了。”
“啊,笨蛋,让官府插手了!是谁打死的人?”老头又惊又恨,喝问道。
一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混战中谁也不知道是谁打死的。那个凶手就是自己心知肚明这会儿哪敢出来认账。五少爷哭着嚷道:
“是我打死的。爹你把我送去衙门吧!”
斜轸见老头儿仰靠在椅子上气得快要背过气去,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站起来呵斥那帮家丁道:
“快把少爷搀到后面找府医诊治。其他人也都出去。”
等到人都退下,斜轸亲自倒了一盏茶递到和朔奴手上,说道:
“喝口水,缓缓气,别把您老气出点毛病来。那才是大事呢。”
和朔奴喝了口水,有气无力道:
“整天鸡飞狗跳,快要被这帮小兔崽子气死!现在闹出人命,你说怎么办?”
斜轸把椅子拉到老头儿对面,按着他的膝盖安慰道:
“谁家没有一本难念的经。生气没用,说说怎么办吧。”
和朔奴一把拉住斜轸的手,眼眶发红道:
“老弟,难得你一片兄弟之情,换了别人见这里出事,早就告辞躲了。你说这事有没有麻烦。”
“这要放在过去,屁大点事。契丹、奚人打死汉人,赔一条牛偿一条命。可现在不行了,朝廷正在改革律法,白纸黑字上写着同罪同罚,要一命抵一命。那姓韩的正在钻洞下蛆找茬立威呢,闹不好被他们杀鸡儆猴,是有些麻烦。”斜轸蹙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