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时她年纪幼小,夫妻有名无实,可是圆房也已经四年多了。两人之间虽然聚少离多有时候也磕磕绊绊,但大体上算得上是相处和谐。公主对自己始终一往情深,自己也包容了她的缺点。说起来这么久都没有怀孕才有些奇怪。他知道现在是真的不能走了。作为一个男子汉,他不能扔下怀孕的妻子不管,就是有再大的委屈也要吞进肚子里。不但现在走不了,看来这辈子都注定要和公主绑在一起了。太后金口玉言答应放过小河,自己更没有理由离开了。他明白了为什么是两个嫂子一起来,阿连是陪卫国公主来的,卫国是太后的特使,这些话只有卫国说才最合适。
几天之后四个人一起上路去南京。三个女人坐在宽大舒适的马车上,恒德打马跟在旁边。亲兵随从们前面开道后面遮护,一路按部就班晓行夜宿,很快就到了南京。恒德把两位嫂子和小河送到城门口,自己便匆匆朝延芳淀公主府赶去。
到时已是掌灯时分。夏日的夜空月明如洗繁星灿烂,但公主府里面的璀璨华灯令星月黯然失色。几个月不见,府里焕然一新,帷幕换了披苫和垂挂,门窗刷了新油,窗幔门帷上的彩绣鲜艳夺目,银色葫芦顶熠熠生辉,草地花园在灯笼光下仍显出碧油浓绿姹紫嫣红。仆人的数量增加了好多,其中还有不少是太监宫女。
越国公主靠着大引枕半卧在床上,一眼瞥见萧恒德进来便扭过身子脸朝里面。恒德走到床边,坐到床头揽过她的肩头赔笑道:
“好了,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我给你道歉还不成吗。”
越国扭转身,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捶打他的胸膛。越国哭得浑身打颤,呜咽道:
“你来干什么!我又没有请你,你一辈子别理我啊!”
恒德道:“你是我的妻子,我哪能不理你。你现在有了我的孩子,我更不能不理你。快别哭了,看哭坏了身子。”
越国哽咽得上气不接下气,道:
“我,我就知道你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好了,好了,别闹了。当然是为了你,你比孩子重要。我问你,这府里是怎么了,我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呢。”
“怎么回事?傻瓜,因为我啊。母后来看我,皇上皇后也都来了。母后送了帐上的披毡和宫女太监,皇上送了新花园。其他人见了也都跑来送礼,推都推不掉。你去仓房里看看,堆满了好几座大帐。”
两人都没有提和亲的事。越国下了床,让人精心梳洗化妆。他们一起吃了晚饭,一起进了寝帐。越国对他更加温柔。萧恒德对妻子也更细心体贴。但恒德心里再也找不到过去的激情。他哄越国道:
“怀了孕要小心身子,你我都不能任性放纵。我住几天还是回东京去,还有公事要办,有空就来看你。”
越国气嘟嘟地噘着嘴道:
“你在外面要记着,为了给你生孩子我在受苦,你要为我守身如玉,不许你看别的女人,也不许想。你回东京把那里的差事整理整理交给别人,母后说安排了一个代留守,你交待好了就回来陪我。你不在我吃不香睡不着。”
恒德苦笑道:“我是男子汉,怎么能守着媳妇生孩子什么都不做,不行你跟我去东京吧,就在那里生。”
“那怎么行。母后不放心,我也信不过那里的大夫和产婆。你放心,母后正在安排你在朝廷里的位置,只要再等等,等有合适的机会就让你上任。这段时间你还是东京留守,小事代理留守坐主,大事让他们来请示你。要是早些着手调回来就好了,都赖你不着急,现在措手不及了吧,只能这样先凑合着了。”
这话要是放在从前,恒德一定觉得公主在拿朝廷的公事当儿戏。不过现在他觉得这样说也错不到哪去。自己做的事再多,在别人眼里可能都是在干蠢事错事。很多占据高位的人整天忙忙碌碌,其实忙的都是自己的名利前途、勾心斗角和相互倾轧,还不如把公事当儿戏荒乎一些的好。他现在其实并不是真的以为东京留守府离不开自己,而是想逃得远一点,多一点自由呼吸的空间。
临时的东京留守不是别人,正是耶律斡腊,那个上一次东征的行军都监,奚王和朔奴的心腹。因为没有准许乌昭度归附,东征诸将都受到处罚,只有他因为主张不要穷追猛打不但没有受罚,反而升了官。见是他来接手,萧恒德知是有人特意安排,又是一阵刺骨心寒。他知道自己在东京道辛苦所做的一切将会付诸东流,但不想再为这种事生气,尽量平心静气地向他交待公务。
越国临产前一个月,太后派了身边最得力的大尚宫耶律贤释来到公主府负责提调照料。耶律贤释在太后宫里是接替尚宫春喜的。春喜从萧燕燕一入宫就跟着在身边,成为最受信任和最离不开的心腹。三年前上了年纪的春喜身体有病不能再承担繁剧,燕燕让内侍省给了她优厚的待遇回家养老。春喜走之前推荐了耶律贤释接替自己,并带着她干了一段时间。贤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春喜的角色担当得毫不逊色。现在燕燕每天都离不开这个善解人意乖巧能干的女官了。可是燕燕为小女儿的身体忧心忡忡,恨不能亲自守在身边照顾。既然这个想法不现实,她决定让最信任的耶律贤释代替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