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队人马将一座宫帐围住,隔绝内外,太后就是什么也不是了。皇上宣布亲政,天下归心,烽烟不惊大事已成。即使有人反对,大帅手握南京兵权,太妃掌控西北劲旅,全国大半军队都在把握之中,何愁不能弹压。
道士奴的两只眼睛燃烧着热情的火焰,挞凛听得冷汗涔涔,道:
“你们想得太简单了,你想靠达览阿钵?他想什么你知道吗?他想的根本不是皇上亲政、契丹富强,而是报仇雪恨。我以为太妃以太妃的杀伐决断能感化他,没想到反是太妃被征服。他已经恢复了被灭的旧族部落,下一步就想统一西北,征服契丹,建立帝国了吧。他巴不得天下大乱,借机浑水摸鱼呢。”
道士奴只略怔了一怔,立刻说道:
“我知道他和咱们不是一条心,但也算是同路人,等到我们成功,再对付他不晚。”
“哼,你们以为阿钵那么好对付?再说宫里,太后身边的人都忠心耿耿,即使不是出于真心,也是出于权衡利害。等不到动手,你们就会落进天罗地网。”
道士奴脖子上的青筋暴跳,忽然目光灼灼地盯着挞凛说道:
“不会的,我们早都建立了联络,太后所作所为不得人心,死心塌地拥护她的人是少数。大帅,您不会是那样的人吧!”
“哼,你太年轻了!你自以为是,可是你大错特错了。”
“我有什么错?”
“你错在被偏见蒙住了眼睛。现在皇上好好的,契丹好好的。皇上早晚要亲政,契丹也会一天比一天强大。太后宠信韩德让确实令很多人看不顺眼,可是韩德让为契丹做的是好事。只有恨皇上恨契丹的人才会给你们出主意发动政变。你们的胡闹不但会害了自己,还会害了皇上,祸乱天下。”
挞凛又急又气,揪心揪肺,一番话说得自己精疲力竭,瘫坐在椅子里。
道士奴铁青着脸起身,抱拳冷冷道:
“多谢大帅教诲。没想到大帅贪恋权位胆小至此,算是我道士奴看错了人,告辞了。”
“站住!你要去哪?”
“不劳大帅费心,无论我做什么都绝不会连累大帅就是。”
“道士奴,你这次回来还去找过谁?”
“原来我最敬佩的人是大帅,所以首先就来到这里。”
“那就好,我要你和你的同伴留在这座府里,哪里也不要去!”
道士奴倒退几步,瞪大了眼睛:
“你要报告朝廷来抓我?”
“不,我不会对任何人说你来过。你哪里也不能去,也不能再回西北。我派人去你的家乡,让你的母亲写信给萧图玉,就说你大病不起。你们就在这里给我老老实实地呆着一步也不许离开。来人啊!”
统军使的贴身亲信走了进来,挞凛面沉如铁地命令道:
“你去安排一下,把接待客人的偏院收拾出来,让那几个刚来的弟兄住进去,这位小将军一会儿也去。每天好吃好喝好招待,就是不能放一个人出这座府邸一步。走了一个人,老子军法从事!”
随从走后,道士奴气得满脸涨红,说道:
“萧挞凛,你要关押我吗?”
“就算是吧,这里总比夷离毕院的大牢好。”
“你能关我一辈子吗?”
挞凛冷笑:
“用不着。皇上早晚要亲政,到时候还需要你效力呢。道士奴,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这样做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你的父亲,为了皇上。”
耶律隆庆统帅的第二次南伐在这一年的初冬开始了。
韩德让掌管下的北枢密院全力支持这次出征,但并没有像上一次耶律斜轸在时那样动员全国兵力调集十数万大军。他认为每一次出兵都应该有明确目的,而不是盲目扫荡甚至剽掠。每一次大括兵都要严重影响生产伤耗国力,从长远看并不利于战争。本着这样一个原则,朝廷决定出动南京常备军的大半兵力,加上北府动员两万兵马,总共出兵五万,由耶律隆庆任主帅,萧继远为监军进行南伐。目的是扩大上一次的战果,摧毁和削弱敌人在边界的防御力量,保持对宋军的攻势和威慑,为收复两州三关进一步奠定基础。然而耶律隆庆心中却别有打算,除了枢密院的计划,他还想立一场赫赫战功:打下遂城。
遂城不大,方圆不过数里,常驻军队不过两三千,可是墙高壕深,地势险峻。它是距离边境最近的一个宋军据点,而且在这一路出兵的必经之路上。契丹军队早就想敲掉宋军这颗大门牙,但打了多次总是不能成功。隆庆这次暗下决心,一定要坐到这件连耶律休哥也没有做到的事。五万兵马夺回两座三关不易,但对付一个遂城应该够了。上一次他表现了气吞山河的大气魄,这一次要表现出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的作风,要集中优势兵力彻底消灭敌人。他一反上次的大张旗鼓,秘密备战,于十月初发动了突然袭击。
时机选择得非常好,上个月的九月七日,契丹的女婿李继迁刚刚攻克了宋国的重要军事据点清远军。清远军是灵州的最后一道屏障和粮食中转站,李继迁从而完成了对灵州的最后包围,宋国在西北最举足轻重的战略要地成了这头西北狼的囊中之物。开封朝堂吵作一团,正在为了如何保住灵州,要不要壮士断腕争论不休。宋国君臣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