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辖区内仅有的另一座执阴司。
王慎虽然在引魂亭中干了五年的活,但其实他并不算是点灯人,那间引魂亭中唯一有点灯人身份的就是他师父玄元道人,所以王慎也从未去过孟县执阴司。当年他们师徒四人流落至孟县,想来也是他师父想了些办法得到的安身之地,期间生活也没受到外界任何打扰,该养病的养病,该练剑的练剑,该干活的干活。
一切安定直到几天前才完全破碎,师徒四人俱已分道扬镳。
秦州城很大,王慎从南门入城,一路走到城北足足花了大半个时辰,而当他看到执阴司的大门时候,却有些意外地愣了好半晌。
执阴司很大,占了城北很大一块地,旁边居然还有一大片杨林,密密麻麻,风一吹,那些宽大的杨树叶子就啪啪作响。
所以,这杨林也被人称作鬼拍手,无论执阴司还是引魂亭,旁边都有一片杨林。王慎听师父说,杨树属阴,能安魂。
但让王慎感到意外的并不是占地广阔的执阴司,也不是城内的这片杨林,而是整个执阴司周围至少大半里地,都是空荡荡的空地,没有房子,没有铺子,连个人影都很少见。
秦州城虽然是边城,谈不上寸土寸金,但像这样空出这么多的土地没人用王慎也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在秦州生活过半年,但基本都是在城外军营之中,偶尔进城也不过是在离得近的城南走动,所以这秦州城的执阴司他也是第一次见。
半晌之后,他面上露出恍然神色,执阴司其实不过是大一点的引魂亭,内中也是悬着不少引魂灯,除此之外据说执阴司还涉及很多除了引魂之外的其他和阴魂相关的事宜,这不就是个活脱脱的阎王殿么?
谁愿意把家安在这么一个阴森森的地方,更不会有人想要在这附近开门做生意。
看着执阴司门口那一对看似威武,实则在王慎此刻看来却显得有几分呆滞冷清的石狮子,王慎有点哭笑不得。
“站住,来者何人?”
执阴司门口站着一个瘦小的小道士,一下就拦住了王慎。
“我叫王慎,是华真道长让我来此的。”
“哦哦,你就是王慎?那个会镇魂术的家伙?”
小道士放下拦门的手,上下打量着王慎,满脸好奇。
“是,正是在下,不知这位小道爷如何称呼?”
“咳咳,贫道青羊宫道正,乃是我师父……哦,不,乃是华真道长座下弟子。”
小道士年纪不过十五六岁,说起话来却是一副老气横秋模样。
王慎见这小道士称华真道人为师父,而之前替代自己点灯人之职的那三个青羊宫弟子却是称华真道人为师叔祖,心中暗暗惊讶,想不到面前这人年纪比别人小不少,辈分反而还高了一辈。
“原来是道正道长,久仰久仰。”
王慎知道这CD道的执阴司几乎都是青羊宫的地盘,而面前这个道正小道士看起来应该也是青城山上的得宠之辈,当下急忙和颜悦色行礼。
见王慎如此作态,道正满意点头道:“王兄客气了,今天正好我师父让我在此看……额,在此闲玩,暂时无法离开半步,你自己先进去吧。遇到人就说是我让你进去找师父他老人家的,自然会有人带路。”
王慎心下暗笑,这小道士还挺要面子,看门就看门,非得说是闲玩,哪里有师父吩咐弟子闲玩的。不过王慎笑归笑,面上却是极为严肃,随着看门的道正拱了拱手便往里走去。
执阴司确实很大,进了一个大门,走过一个极为宽敞的庭院,居然出现了两道小门,这门一左一右却不知往哪里走了,幸好这执阴司日常事情较多,不一会就有个官差模样的人低着头急匆匆走了出来。
这官差打扮也和寻常官府内的差役不同,从上到下都是一身黑衣,唯有胸口似乎绣有两个白字,王慎走上前去才看清那是“阴司”二字。
“请问,华真道长在何处?在下王慎,奉道长之命来此。”
“左边那扇门,进去左拐,再进去右边第三扇门,再进去右拐,那里有个池子。走池子右边回廊,到底进门,进门后再往前走几步有五间房,中间那房,进去后再到后院,应该就在那。”
说完,也不待王慎回话,又低下头去赶自己的路。
王慎愣愣看着对方背影,谁料对方走到门口又似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对王慎嘱咐道:“若是在那里找不到。那就再穿过后院,继续往里,最里面还有两扇门,往左进去再找找。”
“啊?哦……好,有劳官爷。”
王慎只觉得一阵头大,仔细回忆了下方才那人说的路线,确定全部记清楚了后又往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