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无前例。
胆敢如此以论当今帝王为题的大试,史无前例;胆敢在公开场合丝毫不避讳的论在位帝王,史无前例。
虽说依照唐欢的分析慕容断知晓了这第二题依然是表明态度,然而当真正看到这道题的时候他也怔住了,他未曾想到这个态度表得如此嚣张。
果不其然,虽然他和老者相处已久,但是对于老者心思的把握与唐欢相差太远。
武朝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的推翻寅朝,打败南宫福等其余的大军,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得到了五大宗门之一天涯剑的帮助,在武朝立朝之后天涯剑甚至直接归属了武朝所有,神武帝这些年便一直在试图着吞并其余四大宗门。神武帝想要看到其余宗门的态度,随着一征天下的野心愈发膨胀他愈发难耐,所以今朝九剑门便表态。
当今帝王又如何?想论论便是。
当今帝王又如何?千年宗门岂能让你吞?
题目浮现在景阳眼帘的时候,一头白发的慈祥老人依然在平和的下棋,然而他的发肤之间都宛如有雷霆在翻滚,陆无情深深低头,向这位九剑门现今的主人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身处另一处林原的慕容断心头不禁燃起了一团火焰,“神武帝觊觎九剑门已久,这些年来小手段不断,今年甚至以前朝太子为由直接让监察司来插手了身份核查,师父这等嚣张的表态,倒是直抒胸臆。”
唐欢道:“我们无权干涉天涯剑的选择,无论天涯剑如何,朝堂与我们其余四大宗门也本非水火不容,神武帝却偏要水火不容,只是水又何须怕火,这番回应,师父性情果然如雷霆。”
慕容断大笑起来,身后的林海顿因他的欢愉而万叶飘零,如同一场缤纷叶雨,他笑道:“陆师叔是天雷剑主,依我看,师父更像雷霆。”
慕容断的大笑声传递不入大殿内,他心中畅快,此时大殿当中却压抑万分。
景阳完成题目的时候,绝大部分的送试生也都看到了第二题,不过像他们这样未经人事的送试生基本都并不明白现今武朝已经和四大宗门陷入了箭弩拔张之中,所以从未想过九剑门会从文试中向神武帝表态,更何况是以这等直接粗暴的方式表态,现如今看着此题不由为难至极,甚至有胆小的送试生浑身颤抖了起来。
皇威不可逆,皇权不可逆,无论当中的人出身再高贵,平日里再了不起,也不敢去议论当今这位了不起的帝王,又何况是要书面于纸上?
即便明明知晓他们作答的内容不会让朝中人知晓,他们也完全没有这个胆量。
触及皇怒,诛九族,这位帝王自登基以来已经做过太多惊世之事,颁布过太多法令,从来没有人胆敢质疑他的威严,又何况他们这些年轻子弟。
这样的胆怯和畏惧来自神武帝的威严,也来自自己天性对帝王的尊敬。
于是有送试生搁下了手中的笔。
“先生,我放弃作答……申请离场。”在气氛极度压抑的大殿中,忽然传来了这样一道声音。
这位说话的送试生鼓起勇气,却依然颓然地垂着头,看着自己惨白的卷面站起身来,他的鬓角留着汗珠,因为紧张也因为内心深处的燥热。
不少的送试生看向了他。
须发老人看着才燃烧了三分之一的香柱,平和地看着这位送试生道:“文试时间尚且未达一半,你确认离场?”
他们还在广场的时候那位宣读了数条文试条令的老者便说过,时间未到也可离场,不过便不能再回到殿中继续大试。
那位送试生看着自己惨白的卷面,咬着嘴唇心有不甘,第一题只写了数位九剑门名辈,第二题直接未答,注定文试拿不到好成绩。心一横,抬起头刻意抬高声音,让所有送试生听到:“晚辈不敢论帝王,此乃大不敬,无论是溜须拍马还是论功过是否,皆是杀头之罪,受天谴之罪,所以晚辈确认离场。”
所有闻言的送试生身体都如同受到天雷轰顶,纷纷一颤,不少准备落笔的送试生手中的毛笔都直接掉到了地上。
这位送试生,无疑将所有送试生心中的那份不安都挑明到了极点,那等忤逆之意不断冲击着本心,不少送试生的鬓角都留下了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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