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满是傲然和疼惜。
“嗯?”
“弟子有些不明白,讲师为什么会选择我?”柳辰依小心地问道。
在刚才进行的测试中——九剑门将其称为“后试”——柳辰依认为好几位都比她出色,而这位明显是讲师中地位最高之一的讲师,却选择了自己没有选择他们,这让柳辰依觉得受之有愧,也很不理解,很担心。
毕竟冯磊那样杰出的少年,跟的讲师也是只有六道剑纹的老者。
徐禧菊面无表情地仰头看着天边明月,道:“我选择你有我的道理,你无需明白这个道理,只需明白从即刻起你是我的弟子,不必和那些弟子一同上课,只需按我的要求来便可。”
柳辰依很是紧张地点头,恭敬道:“弟子明白了。”
诸多弟子的人生从今夜开始发生改变。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景阳、刘雨婕、蔡苑成为亲传弟子的事情便如洪流来袭般飞速传遍了九剑门,在他们会嫉妒或感慨的声音中,被视为运气极好的景阳,站在了一片荒原上饮酒。
他的心情,也并非大家揣测的那般开心。
穿回了那件普通布衣,头发也是最初来时候那样简单的捆绑,他现在的模样和一个月前他们来时一模一样。
彭玲的尸体的模样,也同来时一模一样。
遵循他们的意见,九剑门的讲师给彭玲的尸体施加了符印,能够让其一个月内保持原貌,张峰将伴随林洪,将其尸首送回韩枫城。
昨日有喜今日有忧,人生总是喜怒无常。
景阳呼了口浊气,望向了这前方。
身后是九剑门的城阙高墙,身前是大漠苍苍。
九剑门所处地域为剑南原,是一片山林,郁郁葱葱,而真正走出九剑门,才发现九剑门的外面又是一片萧条的荒漠。
有枯藤老树昏鸦,却没有小桥流水人家。
文试在落谷城举行,他们从落谷城开始进行文试武试,最后却才发现,并非九剑门靠着的就是落谷城,要到落谷城,若是单纯的赶路,还需要走四十里的路程。
符文大阵的神奇让人捉摸不透,悲凉人的心境,也难以揣摩。
林洪看着这个少年喝酒时的憨态,转身望着马车,叹了口气。
张峰也没有说话。
没有让多余的人前来,今日的送别只有他们三人。
黄葫芦,白米酒,景阳又喝了一口,很辣喉咙。
这是他第一次喝酒,他始终觉得这样的东西会麻痹他的神经,让他失去理智,然而此时却觉得这才最能安抚人的心。
伤心的事情是你不去看不去想便以为过去这么久能够坦然了,但是再度摆到自己面前的时候才明白,很多事情不是自己以为自己没事便就没事了。
张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这辆景阳和彭玲来参加大试一路坐来的马车,再翘首望着远方荒芜的地平线,说道:“事情都将过去。”
景阳喝得脸微红,道:“我们走吧。”
说完钻身上了马车。
三人坐在车内,林洪长鞭一扬,这被山贼劫过的马车开始摇摇晃晃向前。
“我是要跟着么?”一位身穿白衣的漂亮女子,手中握着一把很是秀丽的短剑,站在九剑门与大漠交界处的雄伟城墙上,看着下边的马车说道。
女子侠气逼人,模样秀丽,却同唐欢一样不可亲近。比起唐欢单纯的冰冷,她多了一道锋锐之意,更让人敬而远之,敢远观不敢亵玩。
黄雪梅对比起这个很是美丽,又显得干净清纯无比女孩,要妖娆了数分。她转身望着城墙内的一座座山峰,颔首道:“他今天可不单单是送别,监察司的人只怕已经知道了他出宗门的事情,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做的,需要你保护他的安全。”
“好。”女子利落颔首。
“我知道你有疑问,论天赋你不必比他弱,你自幼修的武学又是《流火》,比他的《落阳清风谱》更切合真火,而我收了他做亲传弟子没有收你。但是我希望你明白,剑主们做的决定不单单只是为了宗门好,也是为了弟子好,不管怎么样,剑主对弟子而言,始终是为师者。”
“弟子明白。”女子颔首,“当年九位剑主都没有收我,我最青睐的您也没有收我,失望当时是有的,可放到现在来看,弟子很感激你们没有收我做亲传弟子,若非如此,我马莹,也不会是今天的马莹。”
黄雪梅微笑,道:“你能明白就好。”
“弟子去了。”马莹躬身,转身走下城墙。
……
“其实我不是什么好人。”景阳喝得有些醉。
张峰小心的帮半躺在马车里的彭玲整理着衣服的褶皱。
“没必要自责了。”
景阳摇头,“我应该自责。”
他失去那一天的记忆,但是很多事情对他这个知道真实背景的人来说,却不是那么难推理。
所以他始终觉得自己很不耻,以报仇的幌子找到那黑甲少年,幕后主使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却还与其结盟,哪怕他明白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是为了大寅好,但是他也明白这样的决定是在辜负自己的朋友,是在违背自己的良心。
而这一切,他不能说,不能坦然承认。
恍然之间他觉得自己和不择手段的神武帝没什么两样。
痛苦便在于,即便如此,这路,他还是不得不咬牙走下去。
毕竟,他是轩荆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