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正午到午后,林夕他们一桌人果然再未动身过,一直在那间店里等待哈扎的归来。
勤分不易,愿意来店来挥霍的弟子占少数,店家的作用更多的本就是满足一些弟子相聚所设,所以从头到尾整个铺子中就只有他们一桌人。掌柜同时也是店小二的老人也一直在埋头算账,从未说过话。
“这个前辈为什么始终在算账?这样的一个店铺并没有什么生意,有什么账是这么久算不完的?”古剑辉问道。
紫衣女孩瞥了他一眼,道:“是在修行。”
古剑辉恍然大悟,暗恼自己愚蠢了。
天下间无所不修行,只要心意专,做任何事情都可以是修行。
桌上九人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话匣子一打开,紫衣女孩索性问道:“为什么没有把蔡苑叫来?她与那个韩枫城少年有过节众所周知。”
林夕摇摇头,道:“总榜甲三若是愿意,这次的事情自然水到渠成,不过我试图劝说她,却被她所拒绝。”
“拒绝?”紫衣女子簇簇眉头。
一位看着很是稚嫩,比众人都小,不过实际年龄却已经十七的少年,把手环在桌上道:“那日的过节我是看到了的,蔡苑走的时候心服口服,似乎并没有将此视作为过节,我和她认识,事后也没有听到她提过这件事情。”
另一位身形肥胖的女子哼了一声,束了束蓝紫色的发带,道:“我和蔡苑来自同一陵,她的脾气还是有所了解,我们今日的行为她不可能与之为伍,况且,她的确如你所讲,并没有将之视作为过节。能有一个人击败她,只会让她更加快意,修行更加努力。”
“所以这么说来,总榜前十,你便只叫来了我?”紫衣女孩两只手撑在长凳上,小腿交叉悬空,秋千一样来回摆动着。
林夕看了一眼这个相貌虽然普通,但是气质高傲出尘的女子,点点头道:“宗门里又不是人人都讨厌景阳的作风,总榜前十里我不知道有哪些可以帮忙的,有一位还是他的朋友。你能愿意出手,我都已经很意外了。”
紫衣女孩柳叶般的眼睛侧望向了窗外的天空,道:“那日指苍阁一试他好生威风,所有讲师几乎把目光都投注到了他的身上,我都没有展示自己,便直接失去了成为剑主亲传弟子的机会,这口恶气我如何咽的下?若他真是个英雄,我们大张旗鼓在此摆座,他便该来会会。”
指苍阁一试,只有三位弟子成为了剑主亲传弟子,其余的说是下来静候消息,等来的却是全数无望,只能成为讲师的亲传弟子。来亲教他们的讲师也是七剑袍、八剑袍的,不过比起剑主,自然不是一个等级。
紫衣女孩安亦熏,便是今年的总榜甲五。
林夕面带苦色,那日指苍阁一试,要问谁最狼狈,当然非他莫属。跪在地上良久,迎来剑主的冷嘲热讽,最后还黯然退场。想到这里,他心里的恨意不由更甚。
一些不快总需要一个地方发泄,景阳自然而然地便成为了他们的目标。能够给景阳一个下马威,同时也是在无声地告诉那些剑主,无声的抗议,告诉他们自己的决定多么愚蠢。
林夕端起酒杯,对着安亦熏道:“敬你一杯。”
安亦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还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哈扎兄出去这么久,为什么还没有回来?莫非打退堂鼓了?”古剑辉站起身来,在客栈门口望着,一边发着牢骚。
“可能路上有事耽搁了。”
古剑辉正在一边念叨的时候,哈扎握着长枪爬上了阶梯,身影出现在了光斜的广场上。
古剑辉眯了眯眼睛,哈扎身上的传递出的气息与出去之前有很大的不同,即便远远的,他也感受到了一股颓然,近了之后,仿若六神无主,眼睛里看不到一点光芒,像极了……昨日的林夕。
古剑辉的心中咯噔一下。
“回来了?”林夕看着坐回位置上的古剑辉。
古剑辉有些不安,道:“似乎发生了什么?”
“什么意思?”肥胖的女孩不理解。
众人一头雾水的时候,拿着枪的哈扎出现在门口。身上满是泥尘,脸上也有点点血迹,那是他吐出鲜血的时候所沾染到自己脸上的,最重要的是他脸上的英气尽数消失。
桌上原本平和的气氛消失,哈扎的回归像是边关吹起的狼烟,让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不安起来,因为大敌当前。
安亦熏晃动的双腿停了下来,质问道:“发生了什么?”
哈扎双目无神地瞥了瞥桌上的人。
“发生了什么?”安亦熏再度冷声问道。
什么话都还未听到,林夕的心头那根琴弦便像受到了无情的拨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哈扎环顾众人,沉默了数息之后,将景阳说的话以及自己离开后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他真是这么说的?”古剑辉一掌拍到了桌面上,整个桌子险些翻倒。
“他两招就击败了你?”安亦熏小脸上写满难以置信四个字,“你是运元境,他也是运元境,若说真正交起手来你不如他是事实,可是他能够两招便击败你?”
哈扎看了一眼直接惊起身来的安亦熏,不愿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地点了点头。
安亦熏与哈扎都是讲师的亲传弟子,虽然不是同一个讲师,但是因为两位讲师走得近的缘故,安亦熏对于哈扎的实力有一定的认知。这个来自北蒙陵的少年武试是乙等的排名,天赋过人,修习了极难的猎鬼还魂枪后自己都没有绝对把握能胜,景阳却只用了两招?
这个少年的确比自己预想中要可怕。
安亦熏的双目不禁失神。
所有弟子的面色都开始骇变,尤其是在听到那番与“敌人”一词有关的言论的时候,所有人都面露豫色。
见安亦熏的状态不对,其余弟子面色也呈现犹豫之态,古剑辉心头不禁一凉,连忙道:“不要信他,说不定他是被景阳恐吓到,回头来撒谎的。”
哈扎的冷枪顿时刺到了地上,冰冷的枪尖插入地面,地板蛛纹道道。哈扎目光宛如枪尖帮锋利地看着古剑辉道:“我哈扎可以败,但绝不可能做你口中的小人,再诋毁一句,我取你狗头。”
古剑辉不禁握向了剑柄,冷声道:“你这个时候出来蛊惑人心,难道我这样猜测有错?为什么出去打探情况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你?”
哈扎怒不可遏,道:“果然是乌合之众,这么快就开始含血喷人,那么说来我好心是帮了猪狗?”
“你说什么?”古剑辉豁然起身。
“等他说完!”林夕吼了一声。
古剑辉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兄弟,哼了一声,坐回了位置上。
“若是今日不收手,那么便永远是敌人?”林夕脸色也一片铁青,抬起头看着哈扎,道:“他是这么说的?”
哈扎冷哼了一声,不再看古剑辉,道:“是这么说的,针对的是除了你之外的人。他说本来大家便无仇怨,没有必要接下梁子,以后都可以是朋友,今日的事根本没有必要发生,若是不愿收手,那么便是真正的敌人。对待敌人他不会心慈手软,他毫无背景的时候连金蒙国师和监察司都不怕,又如何会怕我们。”
“哈哈哈!好生猖狂!那我们今日就打得他永远抬不起头!”古剑辉气得手颤抖起来,状若疯狂道。
然而其余人都一片平静,桌上的人甚至没有看他一眼,都是在沉思,仿若风暴之后,一片寂静的海滩,只有渔人望着吹毁的房屋歇斯底里。
“大家怎么了?说话啊,不要被这样几句话给打倒了。”
哈扎看着其余的人,真挚道:“他并不像我以为的那样傲慢,之前我的确因为嫉妒而讨厌他,但是,今天我更加敬佩他。”
“你居然帮他说话?”古剑辉勃然大怒。
平日里他一向淡定,甚至在一些关键时候因为自己的冷静帮助到了这个朋友,可没有想到的是,那个人居然能够做到凭借几言几语就让他们找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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