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豁然止步。当孙长空重要睁开眼睛的时候,方惜时已经用他那几乎标志性的笑容面对着他,迎接着他。
“欢迎回来。”
宽恕,这是一个听起来既神圣却又极为困难的行为。多少人可以一生不做坏事,但却做不到宽恕一个做过坏事的人。正以为它难以实现,所以才会如此万般珍贵。一瞬间,孙长空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升华,积压在心中的自责与愧意立即烟消云散。他感觉自己的双耳在不停欢喜,大脑之中却是一片空白。这种感觉真的十分奇妙,也许只有真的被宽恕的人才能体会那种神仙一样的感觉。
“你不怪我?”孙长空木讷道。
方惜时微笑着摇着头,然后伸手拍在孙的肩膀上道:“孩子,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就算是伤害柔儿的罪魁祸首,恐怕也有他们各自的难言之隐。我连他们都不去追究,又怎么会责怪你呢。”
孙长空激动道:“那我现在能去见一下柔儿吗?他们不让我进去。”
方惜时道:“现在还不行,我刚为他召唤回魂魄,一时之间还不能恢复到正常状态,还需要一些时日。这个期间,柔儿不能受到任何惊吓,包括惊喜。不然,好不容易召回的魂魄便有可能因此散去。”
了解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孙长空这才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是有多么鲁莽。他的口中反复说着“谢谢”,心中却是在感谢上天对于自己的恩赐。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健康更加贵重的礼物了。
“现在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孙长空确信方惜时真的没事之后,这才行礼退去,然后将房门慢慢带上,之后便脚踏箭步一般朝自己的房间行去。不得不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就连天上的圆月都比平常时候大了一些。
寒月,未眠。
方惜时站在窗棂跟前,迟迟不肯回寝室安歇。
他的面部肌肉不断抽动,就好像一条条蜿蜒交错的树根一样,浮现在他的脸上。他的双眼早已不是那般清澈,就好像被血染过的一样,鲜红无比。他的四肢在颤抖,身体在战栗,牙齿因为抖动发出“咯咯”的脆响,如同正在茹毛吮血的野兽。
他还是还不了自己这一关。
他还是不能原谅孙长空。
如果刚刚对方再敢停留一刻的话,他便已经将之分而食之了。
“都因为你,都因为你柔儿才会变成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我要你给他赔命!”
自言自语之中的方惜时突然怪笑起来,在月光的照射之下,他的身形顿时高大了数分,就连手上的指甲也好似在拼命疯张,变得修长尖锐。
不时,就在他的背影之中,缓缓升起一道黑色的浓烟,浓烟似有生命,居然可以自行运动,随之化为一张人脸。人脸的模样与他自己想像至极。
“哈哈,你果然还是免不了的。”
那张人脸居然可以说话,这让第二个人见到,恐怕都要被吓得跳起脚来。可方惜时却不同,他似乎早已知道对方会出现,所以泰然站在那里,没有丝毫反应。
“不要再矜持了,你难道不知道我为何会出现吗?”
方惜时淡淡道:“知道,当然知道。我的内心只要被负面情绪占据,你就有机会出现在人间。”
得意的人脸桀桀怪笑了几声,随后阴森道:“那你还在等什么,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方惜时摇了摇头,道:“还不行,现在不是时候。”
人脸道:“怎么?你还舍不得那个小子?别忘了是谁把柔儿害成那样的!”
人脸的语气已经十分可怕,但方惜时却是蓦然转身,对着那张人脸,抬手就是一拳,直接将对方轰得扭曲变形,气势大颓。
“柔儿也是你叫的?这个天底下,只有我才能叫她柔儿。别人,不行!”
孙长空忽然从恶梦之中惊醒。坐起身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冷汗浸湿,一种刺骨的寒意袭上心头。
“真奇怪,为什么方掌门不计前嫌,我反而却愈发不安。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思前想后,孙长空还是觉得不妥,于是决定出门看看。
可是才一出门,他的身体便已经出卖了他。他没有去方惜时的练功房,也没有去王道人的寝室。他的脸只对准一个方向,方柔的房间。
可没走几步,他便见到一个黑影突然从自己的面前闪过,仿佛幽灵一样,来无影,去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