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4 潜入

    因为爱，所以离开。

    不管有什么样的不忍心与不理解，这都是约修亚自己认为自己必须要走的一条路。

    所以，他早就已经忘了，杰克在哈梅尔村确认了两遍的事。

    「真的不打算再考虑一下？」

    杰克语气毫无波动，约修亚能感受得到。那是一种和他一样，不论何时，都不会带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语调。

    约修亚感到不解的是，杰克虽然先前表露出的样子，与那时在哈梅尔村时，又是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新印象。虽然杰克看起来像收过某种训练的样子，但那种两两无关的样子，不亚于约修亚自认自己为天生就是这种多面的性格。

    所以，他也依照着自己的性格所铺平的语言轨迹，机械式的颔首。

    「是吗，要这么做吗。」

    杰克还是毫无波动的语气。那是谈不上冰冷，但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感情的语调，就像念着毫无感情的剧本一样直白到开口。

    「那就随你吧，别后悔了。」

    那时的杰克，对约修亚不加阻拦，也不加劝诫，就像放任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一样，只要事后自己负责就好，漠然的从约修亚的身边走过，消失在深秋的冷风卷起的枯叶中。

    「真的要这么做吗？」「算了，随你吧，别后悔就好。」

    自那天偶然的一场邂逅，杰克的话就挥之不去的刻在他的心里，占据了他回忆的一角。

    一开始嗤之以鼻，慢慢的陷入沉思，最后感到赞同。

    简单的两句话，随着旅途上时间的流逝，与空贼们为伍，共同行动的日子中，被消化，析出营养，融入了血液，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

    所以，约修亚会更加坚定的在这里，为了自己，也为了很多人，那些爱着或者被爱着的人们。

    “（会后悔吗……）”

    赤红色的战斗飞艇，在夜幕下的黑色云海中高速飞行。暗淡不鲜的颜色，将这座机体完美的融入了夜幕中。

    唯有洁白，一尘不染的围脖，随着高速行驶而产生的气流所飘动，在无边无际的黑色里成为了一个耀眼的存在。

    悄悄的潜伏在这艘返航到某个结社的据点的战斗艇，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这艘战斗艇，会将自己带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去，约修亚很明白。

    不管结果如何，成与败，约修亚都没有打算活着回到某一个地方去的想法。

    因为对他而言，这是没有必要的。自己的污秽，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伤害，所以为了避免悲剧再一次发生，约修亚选择了这样的结局。

    浩瀚的星海，以明月为中心，照亮了天空的同时，将原本没有任何颜色的云海，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青色。

    在如此梦幻的背景下，不知道怎么的，约修亚竟然想起了杰克那两句虽然简单，却留下了令他无比深刻的印象的两句话。

    玩笑吧。

    约修亚冷笑着嗤之以鼻，因为他早就想好了应该做的事。

    “（后悔吗……那是不应该存在的。不论是对我，还是对艾丝蒂尔……）”

    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前，心神应该是宁静的。就在这片宁静中，艾丝蒂尔的身影，如同水面倒影般模糊而又清晰的出现在了约修亚的脑海里，然后又消失，只留下荡漾向无边无际黑暗的四周。

    “（可恶……为什么会……）”

    就在约修亚为自己突然多余的想法而感到懊恼的时候，睁开眼睛打断了闭目养神，却看见，下方青色的云海，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颜色。

    抬头向上望去，那是一片遮住了所有梦幻般的景色的黑暗，遮天蔽日，梦幻般的星海不知何时被吞噬。

    约修亚毫无波动，只是长舒了口气。

    该来的，总会来的。

    工厂仓库般巨大的空间里，同样众多赤红色，全副武装的战斗艇，整齐的停在这个地方。

    灯火通明，单调乏味却又令人感到沉重的钢铁色，是这个地方唯一的色调。空旷的空间里，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发出的回音，踩在钢铁上「咚咚咚」的声音令人不安。

    那些「咚咚咚」的声音渐行渐远，最后消失。

    黑发男孩，遮蔽气息，悄悄的从某个角落出现。如同魅影一样化进了由钢铁打造的世界，如同空气一样，同化成了这里的气息的一部分。

    ※

    克鲁茨尽己所能，将他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根据这些情报，游击士们很快就找出了一处噬身之蛇的据点。

    克鲁茨与其他三位在王都见过面的正游击士，悄悄摸上了位于瓦雷利亚湖西北岸的结社据点。而且，还很意外的接触到了「教授」，大家都有共识的幕后黑手。

    意外的情报，让所有人在兴奋的同时又感到了不安。

    兴奋是因为如果教授真的在那个据点里，抓紧时间行动，说不定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结束这次的动乱。而不安是，除了克鲁茨，其他三位正游击士都没有回来。不安的预感在游击士们中蔓延着，逐渐形成了一种不可战胜的神秘感。

    但不管如何，艾丝蒂尔带上凯文，科洛丝，还有雪拉扎德出发了。按照地图上划定的范围，去寻找那座据点的所在地。

    事态紧急，不仅有三围正游击士被困在那里，而且对于王国而言，得知噬身之蛇据点的所在地可是一大重要的情报。

    但杰克更关心的，是约修亚会不会在那个位于瓦雷利亚湖湖畔的据点。也许约修亚并没有到那个巨舰一样的要塞去，他身为执行者，应该知道怀斯曼在湖畔据点的情报，所以约修亚出现在湖畔据点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所以，在艾丝蒂尔他们出发了之后，杰克也偷偷搭上了一艘快艇，借着夜色悄悄的跟在他们的后面，朝着湖畔的一角而去。

    要说更多的原因，其实杰克也不放心艾丝蒂尔。即便有雪拉扎德和凯文这种老练的角色，但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人，杰克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以在艾丝蒂尔出发前，他又像上次那样，将窃听器神不知鬼不觉的装在了艾丝蒂尔的身上。最后实在是放心不下，然后就跟着去了。

    “哎呀呀，竟然放心不下艾丝蒂尔？”

    杰克拿起装备离开的时候，奥利维尔已经在栈桥边了，以相当调侃的语气对他说到。

    “是啊，放心不下。”四下打量了四周，确认没事后，杰克便解开了一艘没人用的快艇。

    “呵呵，是扮演过家家中兄贵的角色，太入戏了吗？”

    奥利维尔相当善意的笑了，但这句话却让杰克在蹦上穿船前，却停下来看着他。

    “没关系，我会帮你瞒住的，你就放心去吧。”

    奥利维尔背对着杰克，往来的方向走去，扬了扬手表明了自己的意愿。

    奇怪的看了奥利维尔的背影一眼，杰克开动快艇追向艾丝蒂尔，在平静的湖面上留下一道洁白的轨迹。

    虽然不知道奥利维尔是怎么明白的，但他确实说对了一件事。

    杰克可不想让艾丝蒂尔出个什么三长两短。因为那一点点的愧疚，杰克不想在让那种愧疚继续扩大下去。

    这算是监护人的责任，也算……也算没有尽职的一点补偿吧。

    帮助艾丝蒂尔找到约修亚，或者找不到约修亚，至少，也要最低限度的保证艾丝蒂尔的人身安全，直到她找到约修亚的那一刻。

    杰克不认为自己的同情心是无限的，他能做的，能做到的，只有这点微不足道的事。

    然而他不知道，这一趟旅程，将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在等待着他。

    这一次，「叶卡捷琳娜」留在了湖岸的小木屋里，连同装着她的手提箱。研究所很有可能布置了防窃听设备，唯一的办法，只有利用导力波和窃听器相连的小型对讲机。

    但不被屏蔽的代价是，杰克只能利用有限的半径。这段距离，大约只有8.5赛尔矩那么长。（1赛尔矩=100米，8.5赛尔矩大约有850米。）

    ※

    在平如滑镜的湖面上，杰克小船慢悠悠的跟在艾丝蒂尔他们的小船后。

    也许跟上他们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现在可不是在湖面泛舟什么的，而是一场危险至极的潜入行动。

    太多人一起行动，会引起对方的注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杰克还是决定选择了一个人偷偷摸摸的跟在后面，距离尽量保持在那8.5赛尔矩之内。

    而且……对方的幕后黑手就在那个地方，让杰克如何能不小心？

    对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杰克了如指掌。

    对方有着怎么样的经历，会让星杯骑士团里的一员守护骑士，专程前来解决掉他？

    光是想想这些事情，杰克就觉得湖面中星海与星云构成的美丽梦幻的画面，对他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

    「教授似乎在捉弄着约修亚，并以此为乐……但我的想法却不同，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他，并亲手收拾他。【零↑九△小↓說△網】」

    「喂，没必要这么狠吧……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做的这么绝真的好吗？」

    「呵，你应该知道吧。阻挡我的人，我都不会手下留情，即便违背了死者的愿望也在所不惜。」

    「这真的是……」

    「没有什么好在意的，我的心早就冰冷了……或许那个家伙也是如此吧。」

    那天，在琥珀之塔塔顶与莱维对决时，杰克便如此的问莱维。

    然后，莱维也给了杰克如此冰冷无情的回答。

    诚然，杰克知道莱维是在讽刺自己明知故问。但即便再怎么无情，莱维的言语和态度还是跑到了杰克的意料之外。

    莱恩哈特的做法虽然不会让杰克感到意外，但怀斯曼在他们即将到达的那个地方，晕倒的克鲁茨，这一串事件一关联起来，杰克却又觉得，好像是怀斯曼在故意以某种手段引诱着艾丝蒂尔一样。

    如莱维所说的那样，怀斯曼以捉弄约修亚为乐。但如果将艾丝蒂尔牢牢地扼在手中，想必那种快乐，一定会让他高兴的疯掉吧。

    “（这算是科学狂人吗？还是只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疯子？）”杰克想道。

    慢慢的在辽阔的瓦雷利亚湖上漂流着，漂流着，穿过一片突然从远处蔓延过来的大雾，迷迷蒙蒙之中，一片白色中，巨大的阴影在杰克的视野里成型。

    没错，就是这片大雾。杰克记得很清楚，上一次，也是在同样的地方，他差点就在这片湖上的迷雾中迷失了方向。

    所以，将已经散掉了的大雾，当做怀斯曼即将开始行动的信号也不是不可以。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一次杰克立刻调动全身的剑气，将自己的气息遮蔽的一丝不漏，隐入无色无味的空气中。

    很快的，印象中大雾里的真空区域，随着杰克的快艇缓缓靠近，穿过大雾后呈现在了眼前。

    没错，还是上次那座研究所一样的灰墙建筑，矗立在湖岸之上。

    远方研究所的脚下，一艘空无一人的快艇，正随着波浪的节奏上下起伏。在远处，杰克看到了灰色建筑的顶楼上，停着一艘赤红色的战斗艇。

    “（那是……难道约修亚也来了？）”

    看见那夜幕下赤红色，深呼了口气。

    由此看来，这一趟来的价值不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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