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但还是有一个家伙抬起了头。
不是因为胆大,而因为他听见了一阵越来越急促,而且振动的幅度还变本加厉的脚步声。
抬头朝着上方白色的烟幕还没有完全淡去的地方,在那片笼罩着前方的灰白里,一个黑色的剪影,正在慢慢的变大。
“呜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一个乌色的身影,跳出灰白的屏障,腾空,在半空中定格。
手里握着两支微型冲锋枪,用一根绳子连接着,在绳子的中间,还挂着一个不知道名字的东西。
然后,枪声大作。
狂暴的弹雨倾泻而下。
倾斜着倾下,横着飞来。
乌发青年握着两支火一样的玫瑰,从死亡的命运里,带来了降临死亡的大雨。
连续不断的枪声,是伴随着死亡之雨,回响在将死之人心中最后的雷声。
死亡之雨,弥留响雷。
在那副狡黠的面容上,死亡的大雷雨,竟然是可以不被感受得到恐惧的存在。
瞬间,血肉横飞,血雨飘飞,最后血雾像飘散在空气中的水蒸气,消失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
直到最后,只剩他一个人,站在遍地血泊里,残肢如被强行折下丢在路边的嫩枝,尚存血肉的碎骨,仿佛还没有冷却的骨灰。
“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吗?”
站在血泊里,杰克扼着那个勉强逃过立刻被弹雨绞成肉沫的命运,却很快就因伤势过重和因失血过多的强化猎兵的脖子,目光之中没有感情,话语没有温度和起伏,平淡的问道。
“是……是怀斯曼大人的命令……他让……我们在……在这里伏击你……如果可以甚至把你捉住……”
奄奄一息的可怜人,连惊恐的表情、动作、眼神都被一瞬间的弹雨吞没得干干净净,连害怕死亡的权力都被夺走。
“…………是吗。”
没有惨叫声。
这个高度落到海里,不需要修饰,必死无疑,死两次是一定会的。
他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在怀斯曼的圈套里已经失去了理智,他知道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失去了理智,杰克也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再一次落入同一个陷阱里。
但职业的冷静,与人格上的侮辱,却是两件要分开来讨论的事项。
因为,这一次的代价,实在是太惨重了。
“(不行不行,冷静下来,绝对不能再翻同样的错误,绝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头疼的快要炸开了,杰克拼命的摇头,拼命的摆脱着剧烈的头疼带来的天旋地转的眩晕。
于是,他在接下来的路途中,像一个长跑选手一样,说不定比长跑选手还快一点的,忍着疼痛在海边奔跑了起来。
穿过玛诺利亚村,拐过街角往梅威海道的方向冲去的时候,特蕾莎院长在很近很近的地方喊他的名字时,他也没有听见。
代价。
代价。
代价。
他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一个单调的词汇。
远处的道路不存在,存在的,只有脚下每踏出一步才能感受得到坚硬的触感。
前方有路,他便想也不想,就立刻发力,在前方的道路上再一次发力,再一次往前方能感觉得到有路的地方而去。
前方没路,便轻轻的改变步伐的方向,拐弯,跨过路障,或者是跳到其他的道路上。
前方有魔兽,他就跨过去。蹦得高高的,跳过魔兽。或者,直接把魔兽撞开,踩死,或者是一刀劈成两半。
在海浪拍岸的沙滩上,踩着松软的沙子,杰克回想起,上一次,他也是在同样的地方,出现了同样眩晕的反应。
代价。
一口气冲到交通瘫痪的卢安时,汗如雨下,一身清爽。在海风中,凉飕飕的感觉从全身各处涌进了杰克的身体。
真正的冷静下来后,杰克气喘吁吁的躺在街上休息,大口大口的喘着咸味的空气,心旷神怡。
“(冲动可是魔鬼啊,我可不想变得跟你一样,怀斯曼。)”
当将一个「零力场发生器」安装在卢安支部的通讯器里,恢复通讯的那一刻嘉恩高兴得不得了的模样,杰克确确实实感觉到了自己做成了某件事的成就感。
离开卢安,在卡鲁迪亚隧道前,准备拉开铁门的时候,杰克突然感觉到左手已经完全的失去了知觉。
悄悄拉开t恤,左胸,一直到手臂往下的位置已经完全的变黑,腐烂。就连原本莱德诅咒留下的符文也被坏死的组织所覆盖,再也看不见原本的模样。
“……可恶。”
右手提着手提箱,嘴里咬着导力灯筒,杰克就这样拖着已经完全死掉的左手,在隧道里飞奔潜行。
那是坏疽。
已经坏死了的肌肉组织,受到其他的感染,而呈现的黑色。毫无补救的办法,除了切掉整个左手,要么坏死的组织继续侵蚀其他完好的肉体,等死。
如此大面积的坏死,杰克也无能为力,只能感叹自己当初没有听科洛丝的话去找教会的人帮忙。
但去了又有什么用呢,那诅咒是无解的,就连身为星杯骑士的凯文也没有办法。
杰克后悔了,但也不会改变自己的选择。
只是稍微有些觉得,对不起科洛丝。
“哈哈……真抱歉,殿下,没听你的话……”
想起科洛丝当时那焦急的模样,杰克突然觉得好难过。
在漆黑的隧道里,对着只有一方洁白的灯光,杰克暗暗起誓,绝对会达成自己……现阶段的目标。
此时在格兰塞尔城里,科洛丝正梳洗打扮,在女侍们和希尔丹夫人的服侍下,换上了那件她犹豫了已久,应该不应该穿的华服。
再过不久,一个仪式,将会改变她的人生轨迹,从此世上再无科洛丝?琳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