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市D行传开了,大家都想将事情闹成功,都在关心,昨晚你们商量停办业务的事今天已传到市行,刚接到郝行长越级打来的电话,问局面是否能控制住。现在的状况是黄海行内部的动静不大,市行领导反而紧张起来,各兄弟行也都在密切关注事态的进展。”
“可惜昨晚开会的人当中找不出一个强有力的组织者,大家更多的只是情绪发泄,那么多人在会场上摩拳擦掌,最终却被你一句‘待岗’就吓得偃旗息鼓。”韩红星遗憾之余继续道:“平时大家共事时,每个人都认为自己能力最强,可等到真的碰到事情,有胆识的人太少,我真想跳出来起这个头!”
“你这样说不是也在认为只要你能?你看有哪个机关的员工参与这次闹了?你以为凭你的力量就能蚍蜉撼树?”戴行长蹬过眼睛又道:“D行就这个样,这种格局哪是你我就能改变的!真有本事的人都在想办法跳槽走人,听说市行跳走了一批科级干部又提了一批,你看到市行的快报了吗?上缴利润又是金融系统第一名,可员工收入只有其他国有银行的三分之一左右,更没法与中小银行比,算下来正好是将该发给员工的收入扣下来交利润,以保持上缴利润第一的位次,这样做干部们的政绩是保住了,可下面员工的工资被克扣得过日子都难,不过上面人根本就不管这些,更不管D行的人才在不断流失,他们只管捞足政绩往上爬,便想方设法用杀鸡取蛋的方法攫取利润,至于D行的可持续发展根本无人去管,因为体制就是这样,等他们捞足了金钱与政治资本离了位,哪怕D行破产都跟他们无关。”
见韩红星被说得低下头,戴行长进一步开导:“你以为我就不想闹事?可明知道闹了也没用,还不如自己动脑筋开动脑筋多挣钱!”
“上次陈功将李中介分给我合作,只替他做了两笔贷款,他真的按套路送两千元超市卡过来,怎么办?”谈到挣钱,韩红星提问。
“你不是很能么?怎么什么事情都问我?”戴行长又瞪眼,然后道:“过年了,人家送你几张卡就收着,别神经兮兮的做另类,让送礼的人都觉得你不正常,这点小钱先拿着,慢慢来,等有机会将业务都集中过来。”
“就听你话收下,不过你说过兄弟们一起挣喝酒钱,所以哪怕只一口酒,我也只能喝半口。”
“去吧,懒得跟你理论,你这个人什么地方都上路子,就是当起刺儿头的时候不上路子,记住了,别人再怎么闹,你别给我惹事,我想下面太平无事,要不难有机会往行长的位上爬!”
刚离开行长室就接到张柜员打来的电话,问有没有办法找到省行行长的电话号码,他想通过电话将基层行员工收入太低的情况向上面反映。韩红星心知就是反映上去也不会有任何作用,不过不想伤害张柜员“闹事”的积极性,赶忙承诺一并查找,可并没真的行动。
等到下午上班时,情况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黄海行“闹事”的员工们虽在昨晚被戴行长的“一律待岗”给吓退了,可“闹事”的消息一夜之间已传遍全市D行,大家都热切地希望将事情闹成功,因此将消息热传,最终以讹传讹,只半天时间,已将消息变成黄海行的业务已经瘫痪,员工们都聚在行长室维权,省行也已经知道这件事并非常关注,有部分员工正准备去省行上访。
正为消息的离奇不实觉得好笑,却由行里公布出更意想不到的消息:为了维稳,市行的郝行长一行今天晚上将亲临黄海D行调研,并和广大一线员工面对面座谈,了解基层行员工的生存状况。
赶忙再到戴行长办公室,问郝行长为什么如此地草木皆兵,将已经不是个事的事情搞得如此紧张?没想到又被戴行长瞪眼睛:
“你以为就你个刺儿头厉害?这种事表面上是黄海行的几个职工在闹,其实全市D行除了怕丢乌纱帽的一把手行长,其他人哪个不嫌工资低,哪个不想闹?不知道有多少高手在幕后推波助澜,人家才真的厉害,闹成功了利益有他们一份,闹失败了打屁股与他们无关!所以说,你充其量不过是个浮在水面的小鳑鲏,真正的老甲鱼都埋在塘底。”
“总说我是刺儿头!谁不想做高雅人?”韩红星不服气对自己角色的界定:“如果换着是我找到关系当行长,还说你是黑五类呢!”
“下次少跟我没上没下!晚上的座谈会没必要吱声,听到了?”戴行长强调过纪律后嘀咕:“郝行长为这种事来,他马行长看来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