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包在右手上的那块衣布似乎吸饱了血,越发沉甸。张沫白勾起嘴角笑了下,可内心却与身旁的梁雪仪一样,泣哭流泪个不停。
可危急之下,哪还有时间哭哭啼啼。梁雪仪也明白,强迫着自己抹掉泪水,招手道:“这边,我把翠翠带到了这边。”
沈老伯急声:“丫头她没事吧?”
梁雪仪抹去颊边的泪水,说:“还是昏着醒不来。不过沈伯伯你放心,翠翠她……她没什么大碍的。”说罢,她又看了张沫白一眼,仿佛意思是现在,你才是最令人担心的一个。
三人急急转入店内,梁雪仪带着他们七拐八拐,不知掀了多少块帘子,转了多少次弯。这是一家服装租赁店,演艺服装、婚纱礼服、毛绒玩具、首饰、面具、帽子等到处陈列,堆得满满的。可能又因为店内被不少人闯入过,许多服装横陈地上,杂乱不堪,令人迈不开脚。
沈老伯终于看见了翠翠,她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一堆衣服上,呼吸很平稳,睫毛一颤一颤的,也不知在做什么梦。
店内一丝灯光都没有,外头的阳光也探不进来,这里就像凌晨五点——朦朦胧胧能看个大概,却也只是朦朦胧胧。
张沫白俯下身,用还能活动的左臂抚了抚翠翠头顶的秀发。那里,有一道不长却挺深的伤口。所幸血液已经结块,伤口也没有崩裂。
翠翠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嘴角轻轻勾起,腮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沈老伯放下心来,连忙转向张沫白,道:“小张,快包扎一下吧,这里……我去找找有没有干净的布,租衣服的店,肯定有的!”
梁雪仪走到张沫白身边,轻轻托起他的右手,将上面包着的破布缓缓打开。
饶是做足了心里准备,泪水依旧开始渗出。
血已经被勉强止住,可整个手却惨不忍睹。三个血洞里,三节长短不一的指骨愣愣地戳在外头,想是被子弹削成了这个样子。余下的两节手指也好不到哪去,微佝着,在空中隐隐发着颤。
“包起来吧,我不想再看了……”张沫白轻声道。
梁雪仪抽动着肩膀,哑声:“对……对不起!”话一出口,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了。她胡乱抹着,可泪水却是越来越多,便索性就让它这么流着。
“对不起,我太没用了!我……我想帮忙,我却帮不了忙,我……我总是想冲到最前面,可……可每次都这样,我在最后面,什么……什么忙都没有帮上,呜呜呜……”梁雪仪抽抽嗒嗒,哭成了个泪人。
“不,小梁,你帮了翠翠这丫头,我很感谢你……”
梁雪仪抬起头,看到了沈老伯皱纹交错的脸。他的眼睛还是歪斜着,却非常的认真。
“这没什么好自责的。你或许不知道,你给过我多大的鼓励。”身边传来低低的声音,梁雪仪扭头一看,在黑暗中发现了一双坚定的眸子。
“没有你们任何一人,我都走不到今天。”
张沫白声音弱弱的,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楚。梁雪仪听了,不由得怔住,也不管流下的泪水。她忽然感到心里平静了下来。
这个比她小不少的青年似乎有种奇异的魔力,让她不由自主想靠近,想听着他的声音休憩,靠着他的肩膀打盹。
他的肩膀不宽,身材不高大,可却莫名的让人安心。
梁雪仪呆呆站在原地,想着想着,不由得痴了。
沈老伯沉吟了几秒,道:“小张,你和小梁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找有没有干净的布条和药水。”
沈老伯还没走出几步,袖口就被张沫白拉扯住了。“那人很快就会追来,你不能在店里乱闯。”
“那……那我们快走吧,这里应该有后门什么的……”
“不,这样逃下去永远没有个尽头。现在我们在暗,他在明,时机再好不过。如果他敢进来,我们就让他回不去!”
“可是……可是你身上的伤……”沈老伯嗫嚅道。
张沫白脸色惨白,嘴边却勾起了抹微笑。“幸好……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