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菊……”张沫白躺在床上,满身是汗,脸色已苍白如纸。
石中剑叹了口气,走过去将被子又往上移了移。
已经昏睡十个多小时了,这家伙还是老样子。不过,伤成这样子,能撑下来就已是个奇迹。
石中剑慢慢走进厨房,看见槽里的塑料盆已接了一大半水。他弯腰拾起地上空着的铁盆,将水龙头转了个方向。
“嘀。嘀。嘀。”声响极有规律,总是隔着那么点时间,不差分毫。
如今水厂电厂早已停了运转,住宅区没水没电,就只能提供个挡风遮雨的住所。幸而这水龙头连着的管道里似还有水,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时竟滴水不断。
癞老四早已不见,应该是久等他们不回,便离开了。屋子里的食物没有被吃光,泡面剩了一半,饼干也还有余留,就是纯净水一瓶都没了。
石中剑不知癞老四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或许他现在就在这栋楼的哪个角落嘶叫咆哮着呢。
石中剑神色淡然,在地上支起了口锅,将盆里刚接的水都倒了进去。地上盘着一堆黑黑脏脏的东西,石中剑摁下打火机,将它们点燃。四面严严实实地摆放着隔离物,用来防止火势扩散。
这种时候,石中剑可没胆喝未消毒过的水。谁知道这水从哪里来——臭水沟里的水,死人堆里的水,都有可能。
锅里的水渐渐翻涌起来,石中剑走过去打开窗,让烟能飘散出去。此时天刚蒙蒙亮,清晨的薄雾飘进屋内,却没有带来好闻的气味。
烟并不算大,可石中剑还是拿了本破书,在窗口扇动。有如实质的浓烟变成了稀薄的一缕一缕,荡到空气中,与晨雾硝烟杂糅在一起。
这下子,应该没人看得见了。
待水滚开,石中剑拿脚将火踩灭,随即舀了两碗水放在一旁晾冷。他看着满地的狼藉,手不自觉又摸到了兜里的香烟盒子。
这操蛋的生活,真的要把人逼疯!
“呃……呃……”内屋里传来呻吟声,石中剑皱了皱眉头,端起碗水,走了进去。
床上的青年似已转醒,眼睛抖动抽搐着,却只能眯出条缝。
“醒了没?醒了就把这碗水喝掉。”
耳边传来不带什么情感的声音,张沫白一个激灵,整个人稍稍清醒起来。
右手处痒痒麻麻的,张沫白艰难地扭头望去,只见手掌处不知何时已缠上了白色绷带,几块血迹从里绽放,烙成点点梅花。
是谁帮我包扎的?那个……恋尸癖?
张沫白喉头摩擦,艰涩地道:“我……嘶……衣……衣服……嘎……呢?”
“脱了。”
张沫白眼睛猛地撑大。
“烧了。”
张沫白头部“猛地”抬起,鼻尖喷出了白气。
“不拿来烧,还拿来穿么?”石中剑将碗递到了张沫白嘴边,道:“脏臭成那样,倒是一种新的杀人工具。诶,一直盯着我干吗,你他妈的到底喝不喝?”
张沫白这才闻到水的淡香。喉咙里堵得发烫,就像被炭棒子伸进去燎熏过一般,他再也忍不住,将嘴凑过去,一个劲儿地吞咽。
“咳咳……咳咳!”张沫白没料到这水那么烫,一着急,直接呛在了气管里,咳嗽得口水四溅,满脸通红。
“哼!”石中剑嗤笑一声,将碗放在床头,道:“你现在在发烧,这地方也没有感冒药一类,多喝点热水再睡一觉,或许出了身汗,烧就退了。”
张沫白感到腹部处也麻麻酥酥的,左手还能动弹,他移过去一摸,看向石中剑的眼神里便多了几分感激。
毛毛沙沙的,子弹射中的腰腹也被裹了层绷带。
石中剑挥摆下手,道:“他娘的别死了,我还有事情问你。”说完,便转身走出,带上了房门。
张沫白静静地躺在床上,脑子里仍旧有些混混沌沌的。
这里是那家伙平日躲着的地方么?
哪儿来的水?
他……他与那姓吴的怪物又有什么纠葛?
太多太多问题在脑中盘旋,张沫白想得乏了,眼皮不禁越来越重。
我……我这个样子会持续多久?
张沫白头一歪,终于又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