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沫白朝窗外看去,只见外头细雨丝丝,淅淅沥沥的声响透过铁纱窗和厚木板,清清楚楚地传了进来。玻璃窗被打湿,晕开了一片,像是云卷云舒的丹青图。
终于!下雨了!
石中剑慢慢走出房门,打开厨房的窗,将三个面盆都摆在了窗台上。
雨点落入盆中,叮叮咚咚,石中剑听了,竟觉得煞是悦耳。他从兜里掏出烟,点上,看着窗外焕然一新,碧玉青葱的树木,心中久违地出现一丝激动。
土壤里,是否有爬虫钻出,吮吸着甘美的清露?天空中,是否有飞鸟划过,享受着灵泽的冲洗?
雨中的城市总是格外美丽的,至少在方芮眼中是如此。这小姑娘心中激动惊喜之情越来越浓,忽然欢呼一声,跑到了屋外。
“阿芮,你去哪?”张沫白一惊,下了床,也追了出去。
石中剑见了,问:“怎么了?”
“剑哥哥,我要去阳台看雨!”方芮轻快地应了声,跑到了阳台上。
张沫白苦笑着看了石中剑一眼,道:“你放心,我看好她。”
他一路跟着方芮到了阳台,连声轻喊:“慢一些,慢一些。”
“哈哈哈哈!”方芮脚步轻盈,如同花丛中翩飞的蝴蝶。“沫白哥哥,终于下雨了,可这雨那么小,它应该再大些才好。”方芮移开纱窗,伸出手,感受着掌上朵朵水花的跳跃,一双眼睛弯得像对月牙儿。
张沫白见了,不由自主地也伸出手,去感受外头久违的冰凉湿意。他扭过头,看着方芮笑道:“阿芮,你应该多这样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
方芮却仿佛没有听见,她将脑袋伸出去,尽情地感受着外面的一切。雨水沿着发丝滚下,滑到了她洁净无瑕的脸庞上。方芮回过头,笑靥如花:“沫白哥哥,这水,是温的呢!”说完,竟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阿芮,小心啊!”
“别怕,这下面有个露台呢!”
张沫白低下头,果然见到窗底下有个三米来长,两米来宽的水泥露台。雨点溅在上面,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沫白哥哥,我们站上去吧!”
张沫白刚想拒绝,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个“好”字。再回过神来,自己已翻过窗,站在了露台上,朝方芮张开双臂,说:“来,我接住你。”
“嘻嘻,沫白哥哥最好了。”
两人站在不算拥挤的露台上,感受着当头而下,越来越大的雨,心中却俱是一片温暖。张沫白闭上眼睛,仰起脑袋。那水从额头流下,在眼窝处打了个转,随后攀升至高耸的鼻梁,一跃而下。
张沫白张开嘴,伸出舌头接住了。
他睁开眼睛,却看见身旁的方芮一件件正脱着衣服,不一会儿竟脱了个精光。
光滑美好的脊背,手臂和臀上突兀地多了几块淤青,可方芮好像浑不在意。她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快乐地在雨中转着圈。
雨珠沿着她的发梢飞到四处,有的被风一吹,在空中轻抖,跳着自编的舞蹈。
张沫白看着她澄澈无暇的双眼,忽地也脱去衣服,只留下了一条内裤。
“大哥哥,你也要玩雨啊!”
“不,我要洗澡,哥哥身上太臭了。”
张沫白看着身上密密麻麻结疤的伤口,叹了口气。他轻轻卷开右手缠着的纱布,露出了里头余下的三节手指。另两个洞已有新皮长出,薄薄脆脆的,弱不禁风。
他忽然感觉雨水从他眼里流下,竟然真的是烫的。
“哗!”一抔水突然浇在了他脸上。
“哈哈哈哈!”一旁的方芮见恶作剧得逞,笑得前仰后合,张沫白忙将她往墙里拉了拉。
“好啊!竟然敢往我脸上泼水!嘿!”张沫白踩了脚积水潭,水流飞溅,喷了方芮一身。
“啊啊,沫白哥哥,我认输!咯咯……我……我认输!”
“我小时候跟人比泼水,从来没输过!”
雨越下越大,整个世界仿佛只留下愉悦的雨声。
如果你从对面这幢楼的窗口看雨,便能发现一个青年和一名少女,赤裸着身子,在雨中尽情地嬉笑游玩,踩踏着水花,脸上散发着孩子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