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旷旷推开门,径直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窗外泛着无力的灰白,沙尘如同蚊群一般将天空包裹得严严实实。不定期的沙尘暴从南方吹来,将炼狱营地的木屋吹得有些摇摇晃晃,丝丝缕缕的风从墙壁的缝隙中钻出,洒下几颗细小的沙粒。
“我说美女你放心好了,我会看着他的,你天天来我们这你就不累么?”
1024坐在上铺,双脚在铁床的栏杆外无趣地晃动着。
许旷旷只是冷冷地看了1024一眼,没有说话。
“好吧我承认我现在是很邋遢。”
1024摸了一下自己那几乎可以榨油的头发,手忙脚乱地将自己的衣服上的皱纹压平。
“可我还是是个帅气的人啊,美女你搭理一下我啊。”
1024做出了自己认为最帅的姿势。
许旷旷缓缓抬起头,几乎是在一瞬间跳上了1024的上铺,白皙的手掌切在了1024的咽喉。
“再吵就让你说不出话来。”
许旷旷的眼瞳深处满是冰爽。
1024的额头上出现了大片的冷汗,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不在的时候他有什么异常么?”
许旷旷的手刀没有丝毫的放松。
1024摇了摇头,冷汗顺衣服额头流至鼻尖,再流至嘴角。
房间的中央,木桶下方燃着一把细碎的火焰,以一种极为均匀涂的速度****着柴火。偶尔发出些许爆裂声。桶内墨色的液体仿若凝固,包裹住少年那瘦弱的躯干,些许液体顺着绷带向上蔓延,像是凌利的荆棘。阿尽的双眼紧闭,碎发有些打焉,乱糟糟的绞一团。轻微的鼾声响彻在狭小的房间中。
已经七天了,阿尽在这个木桶中已经睡了七天,一动不动,仿若死猪。
“怎么还会打呼噜?”
许旷旷的柳眉微微向上一扬,手刀微微一松。
“额”
1024抹了一把冷汗。
“这几天都这样,特别是前三天,呼噜响得我都想砍人了。”
1024嚷嚷道。
“还有别的么?”
“放屁算不算?”
“好吧”
许旷旷深吸了一口气。
“别把注意打到他身上,他还没有能力帮你。”
少女沉默了一会儿后,幽幽地说。
1024微微一愣,眼神有些暗淡。
“我。。。。”
“谢谢你这几天帮忙看着他,不过出了这扇门我不会手下留情。”
少女打断了1024的支支吾吾,跳下了上铺,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我去,大姐你别做的这么绝啊,我没功劳也有苦劳好不好。”
1024一下子跳了起来,像是臀部有烙铁。
“你惹的人我惹不起,帮不了。”
许旷旷的语气极为坚决。
“我。。我。。我”
1024开始结巴了起来。
极为细微的破碎声响起,许旷旷猛的转身。
木桶之中,那些蔓延到少年绷带上的细碎晶体开始剥落,在几乎凝固的液面上积了浅浅的一层。1024的结巴声也被这些剥落的晶体惊得渐渐无力。
木桶开始微微地颤动起来,木板间的缝隙被扩张了那么几分。平静的液面上出现了一道裂痕,在短短的数十秒内疯狂向外扩张出大量白色细痕,像是一张巨大的蛛网。
“我的妈呀!这是要变异了么?!”
1024惊呼道,满脸的不可思议。
“会不会爆炸啊!”
1024从床上滚了下来,准备往门外跑。
“你安静点。”
许旷旷白了1024一眼,面色凝重。
裂痕越来越多,白色几乎将黑色晶体充斥。清脆的响声连绵起伏,类似串鞭炮炸开的声音越来越大,无数的晶体细屑向四周迸溅,如同一场晶莹的雨。
整个晶体颤动的频率几乎达到一个极限,房间的木质墙壁也开始抖动起来。大片的木屑飘落,隐约间可以听到断裂的声响。
1024抱头鼠窜,整个人蹲在角落里,抱头闭眼,面部紧靠在膝盖之下。
你大爷!锻体仪式还能把房子震塌么?!我咋么就没有呢!
1024在心底大喊。
轰的一声,1024整个人蜷缩成一个球,想要抵御那想象中巨大的冲击。但愿这房子能保住,1024在心中默念。
“啊呀我的妈呀”
一个懒散的声音响起。
“好舒服啊!”
是的是的好舒服,你大爷的要爆炸了你还和我说好舒服,你上辈子专门爆破的吧。
1024在心中吐槽。
等等,这声音怎么熟悉?!
1024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双手还抱着头。
房间中央,少年站立在木桶之中,舒展着身体。满身的绷带散落,掉在铺满晶体碎片的地面上。
“1024兄弟,你抱着头干嘛么?额,我懂了,旷旷你以后别打他。”
打你大爷!
1024满脸悲愤,脸色有些发黑。
“我可没打他,他是属鸵鸟的。”
旷旷遮住双眼,大大的脸庞上满是红晕。
“你去找件衣服穿。”
阿尽愣了一下,突然感觉身上凉飕飕的,低头一看,自己全身****地站在桶中,双手叉腰,似乎是大写的****。
“哈哈哈哈哈*********1024仿佛一瞬间活了过来。
“你大爷!滚过去!”
阿尽涨红了脸,双手捂住了双腿之间。
1024迅速回头。
“不对!你给我回来!快给我找件衣服。”
阿尽剁了剁脚,满脸的懊恼。
“喏,勉为其难地让你穿下我的衣服。”
1024脱下上衣,又从自己的床上取下一条裤子,扔给了裸身的少年。
“臭死了。”
“你大爷,还敢嫌弃本大爷的衣服。”
“可是真的好臭。”
“爱穿不穿!”
许旷旷有些无奈地看着两个在房间中央斗嘴的少年,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上次自己这样能露出这种毫无戒备的笑容的时候是在哪里?
少女的眼睛中泛着些许迷茫,窗外的沙尘还在不知疲倦地吹袭,将窗户拍打得响亮。
屋内烟雾缭绕,漆黑的铁锅中炖着大块的棒骨。雪白的汤汁不断的翻涌,将些许配料从锅底带出。银色的刀叉浸在汤中,比常规餐具大上几号的躯体靠在铁锅的内壁。两个餐盘放在铁锅的两侧,底部流淌着一层酱汁,猩红的辣酱占据酱汁的一角。
两人席地而坐,锅底的柴火将他们的脸庞映得略显彤红。
“果然还是你煮的肉最好吃。”
右侧的人大笑道。
“得配上你的酒。”
左侧的人淡淡地说。
“嘿嘿嘿,那是自然。”
右侧的人起身,蛮牛般的躯体几乎碰到了房屋的横梁。
一个黝黑的陶罐被放到两人中间,粗糙的做工让人有些不忍直视。
“这里没有好的罐子,你将就一下。”
右侧的人挠了挠脑袋。
对面的人笑了一声,拿住锅中的刀叉,取出一块棒骨,在酱汁中翻滚了一圈。丝毫不顾忌吃相地抓起,口齿间扯下一大块肉。另一只手抚过陶罐,泥质的封口被切开。直接捧起,倒入口中。
大口的咀嚼声响起。
“带劲!真带劲!铁龙你的酒真是烈!”
对方赞口不绝。
“那是自然,我的酒就是这么带劲。”
铁龙有些得意。
“不过今天你不只是贪我的这两口酒才请我来的吧。”
铁龙眯起了眼睛。
“老耶鲁,你这么火爆性子的人怎么还来这一出。”
“那我也不绕弯了,我想说说那个孩子。”
耶鲁将酒罐放在了地上。
“你觉得他怎么样?”
铁龙反问道。
“果然是他啊,一开始我没认出来,以为只是新来的软蛋。”
耶鲁笑了一声。
“窝在被子里跟死人一样是吧。”
铁龙狡黠地笑了。
“我知道你那点小九九,不就是贪图我的锻体仪式么,至于下这么重的手么。”
耶鲁白了铁龙一眼。
“我就想看看你这老小子会不会见死不救。”
铁龙哈哈大笑。
“普通人我才不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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