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缝实非久留之地,必须想办法尽快回家,而且最好就在今天。前面运气好,躲过了两次劫难,不代表天天运气都好,总有一天会死于非命。
唉——忘记问闵公师傅另一个问题,万一在化虫生活期间死于非命,我的魂魄还能回到地府,重新来过么?
怎么还想着重新来过!这种非人的日子还想再过第二遍吗?脑袋并没有被鸡嘴夹过,为什么依然打铁呢?(“打铁”是蜀语,形容脑袋昏聩的意思)。
家里也不安全,鸡狗猫等畜生成天在屋里转悠,碰上它们是随时随地的事。
家人倒不一定会故意将自己置于死地,尤其是信佛的奶奶,是绝对不会捉自己的。不过家人嫌自己是一只虫子,将自己赶出门是完全有可能的。或者家人一不小心,一脚就将自己再一次送回地府也说不定。
躲进奶奶的房间倒是一个上上之策,到时再想办法引导奶奶,由她警告家人不要伤害自己,如此就有了一定的安全保障。在奶奶的房间里,鸡是进不去的。躲在衣柜等高处,狗也拿自己没有办法。如果花花进去,找个缝隙藏身,那么即使被花花发现,它也只能干瞪眼。
好,就这么办!
不过,现在首要的问题,依然是怎样才能够安全爬进家门!
家人总有靠近桂花树的时候,到时候悄悄跳上家人的衣服,由家人带着进家门,这不是一个上好的办法是什么呢!昨天没有想到这个方法,如果早知哥嫂会下班回家的话,或许昨天就跟随他两口子回家了。
思考好回家的办法,马小跑心里快活起来。他向洞口一望,见有亮光射进来,想到天已亮了,便爬到地缝口,仔细观察一番周围的形势,没有什么危险,进一步爬上地面。
天虽然已亮,却是灰蒙蒙的,草尖上也没有露珠。昨天天朗气清,阳光明媚,今天却变了天,显然是雾霾作怪。
昨天被公鸡践踏的青草,一部分已经重新立起来,但是地缝周围还是一派乱糟糟的景象。马小跑依然不能透过青草望见家里的情形。他找到一株粗壮的青草爬上草尖,望见院坝的那一端,奶奶正挥动着叉头扫帚向他这一方向扫着地。
马小跑甚是激动,不过,他不再象昨天看见哥嫂时那样拼命大喊大叫,因为叫破了天,他们也不会明白他就是马进。他保持着理智,一面默默地瞧着奶奶扫地,一面警惕着周围的情况。
蒙达站在阶沿上摇着尾巴观看奶奶扫地,三只鸡也在院坝另一角的笼子旁逡巡,奶奶的扫帚扫向它们时,它们便叉开翅膀跳开去。不见花花的身影,它或许昨晚通宵去外面寻欢,此时还未回来,或者在屋里呼呼大睡(花花是一只公猫,因为经常晚上跑得不见踪影,加之毛色黄白相间,相当好看,因此家人有时叫它花花公子)。
奶奶一步一步向马小跑这一方扫过来。
奶奶每天早晨都会将庭院中的垃圾扫到大门外去。
一定有机会跳到奶奶身上,由奶奶带着回家。马小跑瞧见三只鸡在围墙边的一小畦菜地周围寻食,没有来大门口的意向。他便振翅蹬腿,三步并着两步跳到靠近大门一侧的地圈边上,等待奶奶近前来。
虽然此时鸡不会近前,蒙达趴在阶沿上,花花公子不见踪影,但是天上随时可能飞下一只鸟来。
马小跑相当谨慎。
他已瞧见一处躲藏地——脚下一块砖与地的夹角处有一个小洞,一旦危险降临,他一纵身就能跳进洞里去躲避。为了保险起见,趁奶奶还没有近前来,他跳下地,小心钻进洞内探查一番。
洞至少有他身体的三倍深,顺着砖壁斜而向下,洞口小而内部大,好像一个储藏食品的微型地窖。洞口的泥巴干燥而坚硬,或许除了老鼠,不要说鸟嘴,就是巨大的鸡嘴恐怕一时也啄不开。唯一的缺点是只有一个进出口,如果呆在洞里碰上昨晚的老鼠,那就只能一命呜呼。
马小跑从新跳上砖顶,看见奶奶已扫到桂花树下的地圈外,不过她始终面向大门,扫帚左一下右一下,他找不到机会纵身跳上奶奶的衣服。奶奶似乎瞧见了火砖上的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哝一句:
“好大一只蛐蛐儿!”
奶奶留意着没有将扫帚扫到火砖上,分明怕伤到“蛐蛐”。
马小跑在心里无助地呐喊:
“奶奶,是我,我是你的孙子小跑啊!”
奶奶打开大门,将地上的垃圾归拢到大门外侧的墙边上。此时奶奶正好背对着马小跑,虽然距离有两丈多远,只要拼力跳过去,三五下就可以跳上奶奶的衣服。
马小跑做好准备,正待跳下水泥地,不料蒙达见奶奶打开大门,跑了过来,它站在奶奶身后望着门外,却并不去门外玩耍。
马小跑没有逃离火砖,他想即使蒙达发现了他,此时不一定会对他感兴趣,即使感兴趣,狗捉虫子没有猫灵动,不一定抓得住他。他只等蒙达离开奶奶,就迅速跳过去。他不能失去这么好的机会。
蒙达向马小跑这面扫了一眼,似乎瞧见了他,黑溜溜的大眼珠锃地一亮,立刻向他跑过来。
马小跑高度紧张,立刻蹬腿跳进砖缝。
蒙达在洞口嗅寻一番,又跑向奶奶身边。
马小跑谨慎探出脑袋,发现蒙达已经离开,再次跳上砖头,瞧见奶奶已将所有垃圾扫到门外,拖着扫帚朝回走,蒙达跟在奶奶身后,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离开了。
该死的蒙达!
马小跑望着奶奶和蒙达的背影,心里无比失落。
他瞧见父亲走出厨房,到菜园里掐了一把葱子。他猜想,家人今天的早餐是吃面条。
父亲走路有点瘸拐,不知是年轻时候的老伤犯了还是才扭的新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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