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幼稚了,蓬古有两座元石矿一向都归我拜月国,可一直都归秦氏一族开采,那秦氏可是你师父的宗族。你以为她会为一个普通弟子的性命而置族中危难于不顾?”
“……”
“罢了,今日,本小姐心情不错,便放过你。”
接着,一群人的脚步声渐远。宗默本想穿过树林,奈何藤蔓丛生,可身兼要事自然不敢多做停留,只得硬着头皮离去。
宗默边走边思量,那二人,一位是拜月国的大族小姐,另一位定是丞天朝某小门小户的弱女子,能收留任心的弟子之人,想必背景也好不到哪儿去。
任心性情孤僻,向来不喜与人往来,门内仅收留七位弟子。在山中冷清久了,自然也都沾染了些师父的习性,百年以来,也不知公子是如何熬过来的。
身为祝氏的数代家奴,宗氏能够保有姓氏,还是宗默的老父争来的。老父宗潜年轻时便控制了精灵与人族两条商路,数百年来,算是为祝氏打下了深厚的基础。祝氏能够令大量弟子踏上修行路,不得不说有着宗氏大半的功劳。
百年前,祝华年得祝氏先祖以封魔灌顶,而后,为避免可能发生的族难,而将祝华年送离了魔地。好在祝氏无忧,而祝华年却在人地荒废了百年。
当年随商道出走的小公子和他一般大,如今他只需回忆起祝华年的样子便可,而祝华年定然无法得知自己已变得如此老迈。
有了封魔之术,可令人年华永驻,想到此,宗默摇首而叹,岁月催人老,这本就令人无奈。
当年,祝氏先祖为祝华年取了那个名字,便寄望着祝氏一族永远不倒。可是,哪里有永远不倒的宗族呢?虽说,魔地各族之间,近百年没有大纷争,各族子弟每年死上几位那也是常有之事,更别提家奴了。
宗氏擅商,与魔地各族总能互通有无,所谓的力量之争,那也是玩些心计,死不了人的。反倒是自玄魔城到拜月国一路上,每年都会冻死一些人。冻死之人尚可理解,人斗不过天,阴寒之力入体,但凡修行者,也撑不过三五日。更可怕的是失性魔人,他们本为修行者,以吞噬之法在冰原上求存,无论是凡人还是修行者,都会沦为他们所吞噬的对象。
此次随众共计一十八人,在魔地因为阴寒入体,商队中仅有的三位修行者全部死于途中。余下的都是凡人,仅遇见了一个游离于人魔边境的失性魔人,因为事先准备了阵法,总算没有大损伤。除了两位发了寒热之症被送到拜月国的青川医治,其它人还算安好。
商队自拜月再次出发,行了数月便到了扶兰的平丘城,从那儿开始,他便与商队分开了。他向北来到望海山庄,而商队则要去蒲湾完成与精灵族的交易。
这也是今年的第一次交易,他本不想脱离商队,但家主所托在先,此行定要将小公子带回去。本来他是想反对的,在祝氏之中,除了老家主祝云,便无人敢反驳老父的意见。只是这一次,交待他的却是从不露面的老家主。
老家主说:“华承在殿中虽身居高位,毕竟修为太低。我魔族虽不分什么凡人和修行者,可修为境界决定了话语权。你也知道,当年,对华年施封魔之术便是王上的意见。好在,他挺了过来。”
老家主顿了片刻又道:“前些时日,王上约我密谈,想为王女寻一玩伴。”
宗默心中一动,忽问:“是哪位王女?”
“琴筠。”
宗默记得,在听到那个名字之时自己都愣了,琴筠是谁?那是王上的掌上明珠,传说身具倾天之力。可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祝氏虽强,在玄魔殿却没有应有的地位,这都是因为祝氏在世俗中没有根基。王上虽将祝氏推至台前,祝氏也因此而弱势尽显,不免受到各族敌视,而王上又因修行,无心顾及这等微末之事。
据说摩萨王已近极境,若是他破界而去,整个魔族都会受百族排挤,更何况祝氏?
到那时,祝氏一脉面对的不仅是外患、还有内忧,更别提祝氏还要受王上摩萨所托,守护未来的神女琴筠。此时令公子归族,岂不是等于送死?他反对,但没用。
老家主只是提了一句,说当年摩萨王曾言,天下众生皆奴。
这种天下皆奴的说法他不敢恭维,果真如其所言,宗氏岂非成了奴人之奴?他也清楚,摩萨王所谓“天下皆奴”的说法是因天地元力渐弱,百族当共寻破界之法,说白了那是王上那种境界之人该有的情怀。
他就是一百姓,要什么情怀?他要的只是让祝华年活着!所以,待接上公子后,他定要想法子拖延归族之期,神女又如何?若在这场暗战中死了,一切都免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