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理同志是怎么做到在人群里隐形的?刚才我记得我看到了他一眼,可现在似乎已经不见了。”我轻轻说。
引导的人闭口不言。挤了好久,分开了一拨又一拨的人群,最后终于到了一处椅子附近。这里还真是个隐蔽的地方,不仅是第一排还是一个视线的死角,加上附近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很多保镖,还真没人能注意到这里。“是不是在建造殡仪馆的初期,设计师同志就考虑到这个设计,故意建造了这个死角的呢?”我自言自语着,跟在保镖后面。看到我赶过来,前方的保镖们自觉让出一条路,洛马诺夫还穿着他那件熟悉的白色仿军服大衣,坐在椅子上发呆。
“总理同志,马克耶布卡来了。”引路人轻轻喊了一声就自己下去了。我轻轻而自觉地坐在洛马诺夫旁边的椅子上,引来了一片保镖的嘘声。洛马诺夫随意瞟了一眼保镖们,保镖立即转头。
“你来了……”洛马诺夫的声音里有一丝苍老和苦涩,“真没想到……”
你是不太可能想到,我这种安安静静只会执行命令的人,也可以搞出个大新闻吧。但你早就应该想到我不会是省油的灯了吧?我在心里自语。
不对,也许总理同志是在为维克多悲伤吧。可据我所知,维克多和他的父母应该和洛马诺夫没那么深的交情吧。
“维克多的事……我都知道了……”过了好半天,我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是牺牲在……尤里格勒,对吧?”
洛马诺夫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平静下来说:“我估计得没错,你的确该弄清楚了。没错……很早前那个尤里擅自建造的基地,半个月前被发现了。”
我对此有所耳闻。但这么说来,原来洛马诺夫从伦敦脱险后前往墨西哥,原来是去部署进攻尤里格勒岛了!这么说来……那天索菲亚阿姨说,维克多去执行绝密任务,原来是……突击尤里格勒?
等等,要是这么说来……要不是我给飞机做了手脚,尤里也就不会知道,洛马诺夫掉在摩洛哥;要是洛马诺夫不掉在摩洛哥,尤里也就不会知道,洛马诺夫的飞机是去了墨西哥然后再经过摩洛哥的;要是尤里不知道洛马诺夫的飞机去过墨西哥,他也不可能怀疑联军在尤里格勒岛有大行动;要是这样……
“这个行动相当失败,可以说……丢脸啊……”洛马诺夫苦笑着叹息,“就如一切都事先准备计划好的一样,盟军第二太平洋舰队和联军第三太平洋舰队全军覆没,盟军的10万人马在岛的西南面登陆后没多久就被尤里潜艇摧毁,然后在辐射光线下全军覆没……”
“那么联军呢?”我感觉自己的心都凉了半截。这不可能……这不会是……
“你已经看见了,”洛马诺夫的眼神里透露着一丝痛苦与悲凉,“维克多同志……是我们最后一位在尤里格勒岛战斗的士兵。现在……尤里可能已经反应过来,他们很快……很快就会调集更多的部队,去保卫该死的尤里格勒岛了!”
“那我们不能用……”说话间,洛马诺夫突然起身向外走去。“很抱歉,这是你现在有权知道的东西,”他说,“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就跟我来。但是想清楚,一旦你知道了一切,就意味着……你得参与这次有去无回的行动……”
有去无回……是啊,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在到达尤里格勒岛之后,能够在正常状态下活着回岛的。
但我想,我是没有资格逃避的。为了我自己的疑心病,竟然……竟然破坏了这么大的一次行动,让尤里有了警惕心!
是我给尤里通风报信,葬送了几十万联军和盟军的战士!
是我报告了尤里,让他做好了准备,杀死了维克多!
是我……是我自己,亲手把维克多,这样一个绝不亚于我的战士,送上了不归路!在埋葬他的棺材板上,我钉上了至少一半的钉子!
就算我……就算我行动大获全胜了,可仍然是葬送了自己战友的尤里帮凶!
我……我是……我是罪人……我彻底呆住了。再次回过神来,达夏一脸担心地坐在旁边看着我。“你怎么了?是不是……爸爸他……”达夏说了什么,我完全不理,直接扯来一个保镖问:“总理同志去哪了?怎么不见了?”
“这……”保镖打量了我一阵,在肯定了自己打不过我的情况下,选择指向了门外。“总理同志说,他要出去转两圈,冷静一下……”他结结巴巴地说,“千万别告诉总理是我说的……”
“马克?”达夏的喊声被我甩在背后,我一个箭步,冲出了殡仪馆大厅。
现在想想……还真不知道,我究竟是去干什么的?了解真相?决战尤里?还是……赎罪……或者给维克多复仇?
好像都不是……只是冲动……
仅仅是冲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