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讨厌等待。即使有事可做,等待也是无聊而漫长的,结局却又不能控制,真是让人厌烦。唯一能打发时间的,只有狙杀几个尤里士兵解闷。
说起来……敌人为什么一直躲在工事后面射击,从没有发起过冲锋?我特意让所有人停止开火的啊。按照一个正常指挥官的逻辑,对方停止开火之后不应该发起冲锋的吗?是因为有什么限制让他们不能出击,还是担心我们有埋伏?
正想着,对面的病毒狙击手又开枪了。我打了一个滚,落入下水道的水里,毒气瞬间在背后扩散开了。看来对面终于忍不住,要找“专业人士”对付我了。
陈天杰……动作一定要快啊……我从水下露出脑袋,狙击枪在同一时间搜寻着刚才向这里开火的病毒狙击手。然而还没等我转一个角度,又是一连串暴风雨般的子弹向我这个方向打了过来,不得不让我再次下潜。麻烦了,我被敌人盯上了!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水面上剧烈的震动让我转忧为喜。
陈天杰……终于成功了吗?我小心翼翼地从水里抬起头,还没浮出水面就看见了刺眼夺目的火光,从下水管道前方一处处地燃烧了起来。到处都在爆炸,到处都在燃烧。刚才看似坚不可摧的一道道工事,如今都从它们的下方开始爆炸了。下水道的四壁被无情地摧毁,这也正常,如果钢筋混凝土的工事都抵抗不了的话,砖瓦和铁质结构的下水管道墙壁更是没有用了。但是看着砖瓦结构的墙壁一点点被摧毁,下水管道里的光线越来越强烈的时候,我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我差点忘了,”我轻轻说,“外面到处都是岩浆……一旦摧毁这些敌方工事,岩浆的泄露是必然的。”
事实上,当我把原本是计划用于炸毁控制中心的炸药交给可以潜水两个小时的陈天杰的时候,他也问过我一样的问题。但我只是草草地说了一句我们别无选择,就没有了下文。现在看来,我们必须认真面对这个问题。“各位不要担心,”我轻轻擦了擦枪,从水中湿漉漉地爬上岸说,“直接向前冲。我命令过,陈天杰同志会在最后一处防御工事后面等着我们。各位,这次可能凶多吉少,所以还是尽自己所能吧。”
我发誓,如果突围成功,我一定要弄清楚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些尤里部队要守在这里?如果他们是专程来围堵我的,那又为什么不追击我们,只是守住这里的工事?但现在明显没空让我们想这些,空气的温度在空调被破坏之后骤然升高,很快就热得超过了旱季沙漠的温度。为了躲避滚烫的岩浆和同样滚烫的气温,所有人不得不躲进了水里。万幸,没有人不会游泳。但这只是权宜之计,背后的岩浆潮已经不断涌上来了。
快,快往前游!只要到了阴井口,我们就得救了!尤里军事基地里肯定有这样的设置,唯一所需要我们做的只有逃跑,而且还是在空袭发动之前。根据估计,最多只有大约半小时之后,我们呼叫的轰炸怎么滴也该来了。很快我意识到背后不只是我们自己人和岩浆,无数尤里部队的士兵也追在后面!这下热闹了,虽然尤里部队一直在被岩浆吞噬着,但无论水里还是岸上,尤里部队的人数和火力都是压倒性优势的。
过了很长时间,达夏才找到了唯一一捆没有用掉的炸药,在水里递给我。我浮出脑袋,拿着炸药问达夏:“这是哪来的?我不记得给你配发了炸弹。”
“这不是我的,这是我从一个战士的尸体上捡来的。”达夏的回答听起来很无辜。我问她:“那么你现在把这个炸弹给我,是想让我拿来干什么?”
“炸掉后面的通道吧,”她说,“只要再来一次爆炸,角度一旦合理,后面的整条下水管道都可以被堵住的。”这真是个个好主意,但是……我看了一眼后面已经崩溃的下水管道,犹豫了一下。
别无选择了。我轻轻叹了一口气,爬上了岸。心灵辐射波从我身旁擦肩而过,趁着盖特机炮还没注意到我,我设置好了炸药起爆时间,一个蛙跳重新钻回了水中。刚一钻进水里,后面就响起了沉闷而连续的哐哐声,还能看见绿色的烟雾在我刚才所在的位置蔓延。
游出去不过五分钟,更大更沉闷的巨响在背后传来。水里的光线一下子变暗了。身旁的战友纷纷浮出水面,看着背后的下水管道墙壁在崩溃。
“快走吧,”我说,“很快就要和陈天杰同志会合——这是什么情况?”
之所以被打断,不是因为我看见陈天杰就在前面,也不是因为看见了从下水道向上的台阶,更不是因为“水道”的尽头是一个超大的池塘,池塘四周的路上有一群狂兽人(这些狂兽人已经被陈天杰全部弄死了,至于方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陈天杰连衣服都被染红了)。
我真正惊讶的,是他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衣服已经破得不像样了。看起来他刚刚遭遇一场恶战,也对,看尸体至少有十几个狂兽人,的确是场恶战啊。
但是当我们满心欢喜地走上前去时,我是第一个发现有点不对劲的人。
“快停下,”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这是个陷阱……糟糕,快跑!”
平静的水面突然变得狰狞,有什么诡异的东西正在奋力冲到水面上来,一阵水中的激流擦到了我的小腿,撞得我疼痛了好一阵。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小腿已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该死,陈天杰的口型明明是“快跑”啊!这又要是一场恶战了。但愿30分钟之内可以解决掉这个八爪怪,不然我们要和这怪物一起葬身岩浆之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