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直在这里和你们聊天,”我说,“刚从强辐射区来,这几件宇航服是要不得了,带我们去消毒室。对了,达夏集中了多少人?”
谢尔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指向了一侧的一栋住宅。“这里是敌人的一个地下机库,没有在自爆中被炸毁。达夏同志把附近的住宅区和维修通道修复了,还修复了几个坏掉的生化反应堆,接入了电源。这个住宅有点像仓库,我们就把它改造成辐射检测站了。”说话的时候我路过一个生化反应堆,里面是一个已经有些干瘪的人。看他泡在反应堆里的姿势就知道不是自愿进去的,而是被人扔进去的。太恶心了,看到这一幕的人当中,有的发出了一阵干呕的声音,我直接回头,不想去看它。
走过几个生化反应堆的时候,我突然好佩服达夏的定力。我见过达夏在看关于三战的“内部纪录片”血腥镜头时不停呕吐的样子,指挥别人把生化反应堆接入这个临时避难所时没有吐吗?
仓库里既是减压室也是消毒室。房间里没有重力系统,脱下的宇航服还得固定在地上(既然我们的宇航服已经核辐射超标二十倍了,那就不需要固定,直接被扔在了月球地上。但是新的宇航服却是用绳子绑在地上的)。宇航服能绑在地上,人就不那么幸运了,好在检查是仓库里的几个活动板房中完成的,没有人飘到天花板上成为一个大气球。脱下了宇航服,谢尔盖领我们到仓库里一扇地窖门口,走进——或者说是飘进了地下通道。刚一进入地下通道,身体突然变得沉重不堪了,更有甚者直接摔在了地上。这条通道是用尤里部队的维修通道改造的,道路陡峭,路途曲折,还可以看到砖瓦间细小的裂纹。
长长的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升降机。这个机场受到自毁装置的损害比较小,升降机虽然一度被摧毁,但这个机库有三台升降机,另外拆一台装在这个最方便的出口就是了。“难道你们只有一个出口?”我问谢尔盖,谢尔盖耸耸肩:“这里是最快捷的出口了。”
“最快捷的出口,同时又是唯一的出口……那就是说,只要有敌人炸掉了这个出口的升降机,所有人的下场都会是被堵在地下活活困死了不是吗?另外一件事,外面为何有那么多亮着的房屋?怕敌人看不见这里灯火通明?”
还有很多话,但眼前浮现起了泣不成声的达夏的脸,想起她一次次强打着精神的疲惫之声,又想到她一次次向我绽开的笑容,如暴风雨后的鲜花般娇艳……我把更多抱怨硬生生憋了回去。
踏上升降机,我觉得我真的是太苛求达夏了。诺布朗加的能力我知道,他不是一个好的领导者,只是一个好的助手,格兰藏姆……得了,感觉我的部下是把所有的用脑工作都交给了我。“红公主”能给我在这方面分忧解难,我应该感动才对,何况她是我的……
“达夏……对不起……”我习惯性地摸了摸脖子上挂了二十年的红五星挂坠。虽然我知道,它不幸地掉在了尤里格勒了,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银链。这个打击确认一次就会给我加深一次,直到升降机到了底层,哨兵向我开心地敬礼并欢呼的时候,我还是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