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球地表上,摊开四肢闭目养神,有气无力地喊:“各单位汇报!如果没估计错,下面应该是一片尸山血河了。”
“这里是伊扎津卡,我……我这里有十四个人,没有伤员。”伊扎津卡的声音透露出比我还累的感觉。我懒得去“感应”一下伊扎津卡的情况。
“这里是纳吉!我这里有十二个人,刚才掉下去两个同志——喂?什么……”纳吉那边的电磁波杂音越来越严重了。我看了一眼谢尔盖急匆匆赶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还好损失不大。算了,歇歇再问诺布朗加的情况吧……
“这里是七号飞艇!我们正在坠毁,无法逃离,请一号指示!重复……”“重复”了什么内容,我一概没听见,我只看见了空中燃烧的一团烈火,一个鲨鱼状的巨型物体此刻由远及近,正在慢慢变大。我甚至看清了这个流线型物体的正前方,是熟悉的,红白相间的“倒鲨鱼嘴”。一个白色的巨型“7”的阿拉伯数字出现在基洛夫红五星标识的中间,流线型的身体下挂着的几乎看不见的载人区,和载人区下方的载弹区和导弹发射架,此刻也暴露无遗。
但我没心情欣赏这一幕了。我想起勃兰特那些有着千奇百怪形状的炮塔的坦克,想起无数载具在它们面前如暴风中的羽毛一般在空中飞舞,或者索性来个“大起大落”,摔得粉身碎骨。一台磁电坦克可以让比它重得多的联军载具被砸得稀巴烂,如果下面有几十几百台的磁电坦克……我不敢想象了。
“指挥官同志,我想……您听到了……”虽然没有图像,但我的脑海里依旧可以“想象”出诺布朗加焦急的表情。此刻他一定是焦头烂额了。既然他已经焦头烂额,我实在想不出,整个风暴小组还有谁能胜任愉快的。格兰藏姆,布加涅夫,还是那帮纵队司令?要是维克托还在的话就好了……
一个不太合适的念头闯入了大脑:要是把达夏放出来……这个念头刚出来就被我自己掐掉了。达夏?让一个准尉都不算的家伙指挥一群上校(风暴小组里的一个上校抵得上一个上将,切尔登科教官在降级为上校之前一直是享受元帅待遇的)?莫说其他的,光是“钦定”“黑幕”就可以被骂几千年。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的视线已经容纳不下巨大的基洛夫了,连“鲨鱼”背上的烈火都清晰可见。虽然坠落方向是停机坪内,我这里安然无恙,但坠落的绝不是一艘基洛夫飞艇……
“通知那艘飞艇上所有人,尽快启动背部的火箭推进器,飞出这个大坑吧,跑得越快越好!7号保不住了,其他人就给我离远点。想让五十公斤六号毒剂彻底挥发出来,炸弹可不够,一艘基洛夫飞艇的爆炸才是最好的助推剂。这下,只要和这里的停机坪连接的地下设施,恐怕都不能用了吧。”这是我唯一的应对之策。和以往一样,我的语气还是尽可能保持冷淡,那种“大理石划过尖刀的声音”,估计我是永远改不掉了。短暂的沉默夹杂海浪般此起彼伏的电磁杂音,此外就没有别的动静了。
基洛夫缓缓地沉没了。我看着它从浑身上下各个地方跳出无数宇航员,空中划过细小的火花形成一道道尾焰。月球的大气无法传达人发出的哀嚎,但我能感觉到,整个月球要塞地下那些自认为进入了安全的保险箱的家伙,这会应该已经问候了我的所有亲人了。
“纳吉,通知诺布朗加,派直升机把我们所有人接上基洛夫飞艇,地方不够的话,把炸弹和用不着的都扔了腾地方,其他的……我先睡一会。”
然后我真的闭上了眼睛,而且还不太想再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