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鱼爱媛鱼捕头在追捕“五欢喜”的路上,心中思绪早起。
在出妖山时,司寇总捕曾跟她说起过,当年诱从始祃的假叛天星是找一个牢狱中的顶尖巧手匠人仿造的,可后来还是被明正典刑了,再后来交给夏辽斐了,说是要办一桩假珠宝案用来做“诱饵”,之后叛天星就被“四怕”用颗假的给换了,要知道黑金钢石的制假工艺可不是什么人都行的,这令鱼爱媛早有怀疑,没想到的是夏知府陷得不浅,最可气的还是那郝佳活……唉,反正她对六扇门的心些微地动摇了。
就在鱼爱媛叹气的时候,随之着水声,而后是一个孩子的埋怨话。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没看见人家在钓鱼吗?白眉赤眼的叹什么气呀?你赔我的白鲢鱼!”是一个冬瓜脑袋的孩子,满不过十三四岁,说话的样子好像自己有多大本事似的。
“你这孩子有话不会好好说吗?你自己笨钓不上鱼来怪得着别人吗?”“欸,你这人不但把别人快到手的鱼给吓跑了,就连鱼饵都给叼走了,不赖你赖谁?你就得赔。”“赔?嘿嘿,你要怎么赔?”“哼,看你是个女的,就甭赔钱了,你跳到水里当回白鲢鱼,让我钓上来一回就行了。哈哈哈……”“你……”
鱼爱媛一气,心说这是谁家的孩子,看我不替他爹妈好好教训教训他的。
那个冬瓜脑袋的孩子倒是人小鬼大,不等鱼爱媛过去抓他,“刺溜”,撇下鱼竿跑了,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孩子轻功还交待得下去,可绝不是大行家,但至少能知道鱼爱媛应该是个行家。
不是鱼爱媛追不上他,这孩子一跑就跑进了一片密竹林,只见冬瓜脑袋在竹林里一蹿一蹿的,应该在这里久待过,很会利用这里的地形和竹子,从而让她的轻功不得施展,一路追去,反正冬瓜脑袋比较明显,丢是丢不了的,又过了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好一片大自然孕育的花丛。
一名女郎正手舞一对锈金线的红绸在花间曼妙着,若是费瞬恒来了,有再大的事也要先将此情此景画下来再说。
可有个小煞风景的,还有一个女的,形貌较曼舞的女子相形见绌半成,手里兵刃一对钢蘑菇,正与女郎过招。
看女郎哪里是在动武,分明就是在动舞,红绸每每对付钢蘑菇无不优美,直如仙人宣了提时令的鲜花在怒放。
鱼爱媛认出来了,她唤做“蕾仙子”,蒋大老板第二个弟子,阮泮郡主的师妹,蒋大老板没教错,“蕾仙子”没叫错,舞蹈中不伤花草,动作间逼得那使钢蘑菇的也惹不到烂漫红绿。
好蘑菇虽可爱,但其形状的兵刃在此花仙翩跹的花海中显得既有些不合时宜还有点放肆,不过使钢蘑菇的此刻晕了,但没有压到花草,“蕾仙子”及时扶住了她一齐飘落在丛边的空地上。
鱼爱媛虽被这幅花艳中的美图所吸引,但已经将自己的气息闭住了,要不然不多时便会如使钢蘑菇的一般。
旁边一个孩子的声音提醒了她到此间的目的,“你要是在水里会更美。”
转首一看,冬瓜脑袋正在不远处看着她,看表情刚才的话是发自肺腑。
“小子,用得着你夸吗?给我待在那儿不准动。”“不准动?为了多看你几眼不值当的。”
又是一次竹林中的追逐,这回鱼爱媛掌握了一些冬瓜脑袋的逃跑规律,所以没追多一会儿就离近了,刚想将他抓住,可是前面又有动武的了,不在花丛间,而在竹子掩映的怪石间。
一名儒雅文士,手中一枝毛笔,似在挥毫泼墨,又仿佛行云流水,飒爽英姿,超凡脱俗。
与之动手的是个瘟神相的黑粗莽汉,手里傢伙稍微个别点,左手是短铁棒,前三成部分比后七成部分粗,右手的更怪,前端是三四寸厚的圆盘,较大,后边是相对较细较长的铁柄,两件兵刃说槌不是槌,说棒不是棒。
所使的功夫倒是中规中矩,叫做“序能齐”,出手有秩,招式齐整,且功力颇深,可在此人用来倒显得拙笨些,与那文士相比更是难登大雅之堂。
这里每年供应写珍斋一批数量有限的上等竹子,此刻再观那文士手执与此间竹子同般质色之笔,在竹林的衬托下,似无实有,虽在银钩铁画,但不是在临摹任何一家名写的字帖,他已经将笔意与心意相融合,化为一种随心所欲且近乎无招无式的功夫。
鱼爱媛也是直到现在,才隐隐观察出那文士巧妙灌注于笔“锋”的内功。
这时的莽汉已经快气喘如牛了,不光是因为一个劲地白费力气,他越打简直越莫名其妙,对方明明是在跟自己动手,但又像一个名写家闲来无事时的消遣享乐,可自己每一招满以为能发挥用处地全力攻去,却都被人家一笔带过。
这会儿文士的雅兴已浅,渐渐地在收,最后随着手中笔一放,莽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呼哧呼哧”粗气之声不断。
“蕾仙子”回来了,走到文士的身旁,含笑对那莽汉开口道:“不打了?”
莽汉现在也说不出什么了,右手连摆了几摆,那意思好像是“高低都不打了”。
那文士也含笑问“蕾仙子”,“那使蘑菇的姑娘呢?你一定把她引入了‘仙花大阵’是不是?”
“我叫人把她抬到我的房里,现在应该正在吃解药,不过你是知道的,她得缓一阵子。欸,这位姑娘是……”“其实本不想叨扰的,我是追一个不太会说话的孩子才……”“姑娘不必说了,小钵一,又是你干的好事吧?”
原来那个冬瓜脑袋的孩子叫“小钵一”,“公子,小的天生改不了的嘴贱,刚才没克制住所以就……”
“姑娘,他还是个孩子,说了什么千万别放在心上,我想他也不会说什么太过头的话吧?万请见谅,见谅。”
“是呀。”“蕾仙子”道,“这孩子因为耍嘴没少受罚,以后我们加倍管教。这位姐姐,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鱼爱媛原本就是一时气恼那孩子的口贱,凑巧要钓的还是白鲢鱼,此时文士和“蕾仙子”这么一劝,又见小钵一战战兢兢地向她躬身大礼,心中一松,“全看公子和仙子的情面。”
“怎么?姐姐你认识妹妹我吗?哦……莫非你是蒋老师的好姐妹鱼爱媛鱼捕头?”“我听蒋大老板说起过仙子你,所以认得。”“那我刚才叫姐姐还攀大了,应该叫师姑姑才对。师姑姑在上,请受徒侄女一拜。”“欸,不敢不敢,仙子太客气了,蒋大老板就是在这里也无须如此,我可不想别人把我叫得好像上了多大年纪似的,要是你怕错了辈分就叫我鱼捕头好了。”“那好,全听鱼捕头的。”“但不知刚才那使钢蘑菇的大姐和这位老弟什么地方得罪了二位?逼得二位如许的人物要亲自出手?”“说来也挺气的,还是让他说吧。”
说着,青年文士被“蕾仙子”一让,“小姓郦,上波下友,这区区一片‘世外竹林’的东家。适才我们正在吟诗作对,哪知两位硬来借道说要穿竹林而过,问缘由又不说,且言语颇傲慢无理,一理论间遂就……唉,实属情非得已。”
鱼爱媛边听边走近那莽汉,“蕾仙子”已吩咐人给他搬了个凳子,他也就刚刚缓过来一半的气力。
“现在我倒要问问你们两位是怎么回事了?”“我……我们……是……东厂邵公公的人。”“邵公公?是你们厂公派你们来的?”“对。”“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有,我和我妹刚……刚从济南回来就……就……”“到底有什么事?”“我们公……公子临了的时候给督公留……留了封信,有人给督公捎……捎口信了,督公让我们去……去接信。”“你们公子?米备吕?”
那莽汉仍是边缓气边回答了她的疑问,还说了些别的,她一字不落地耳听心记,头脑里却在回忆着……
当年,鱼爱媛初入六扇门,那日无事,饭后找了个戏园子散散心。
正赶上孙承来这里过戏瘾,无论是唱功还是扮相都符合这位名票的身份,遂发自内心地自语了一句,“好,就算是当世名角儿也不外乎如此。”
“是吗?其实姑娘是不想入梨园行,要是姑娘你肯上台,甭管唱的是什么,那我就是卖了老婆也给你捧场去。”
听完这话,鱼爱媛一皱眉头,一见之下是个白面皮的男子,长相好坏先不管,反正让她看着讨厌。
“怎么?姑娘如此相看是不相信小生刚才那发自心坎儿的言语吗?那依小生看倒不妨试试,请上台。”
鱼爱媛站起,用手一撑白面皮的椅子背,“小子,有种儿晚上就到小河边的小林子里等着,别忘了带上你的傢伙。”边说边掐下硬木椅子背的一角,可她见这示强的举动没有让自己的这位“铁杆戏迷”所发觉。
“傢伙是吧?一定一定,小生定不是会让姑娘这般人物失望的人,只要姑娘别忘了我刚才的话,晚上见。”
夜色下,白面皮拎着把椅子去了,椅子背上独缺了一角,“这是姑娘指定的傢伙,小生岂敢……。
“少费话,吃本姑娘一剑。”鱼爱媛只使一柄鱼骨剑跟他斗。
“姑娘使得好剑,小生吃了便是。”说着,他放椅子坐下,真的张嘴去咬鱼头。
“呸,就你那臭嘴别脏了本姑娘的兵器,着。”鱼骨剑剑头一抬刺他的脑门。
“姑娘就是不想登台又何苦把自己气成这样,小生的嘴在下边。”他边说边连人带椅一转躲过。
“堵上你的臭嘴,真个地比过。”“姑娘吩咐了,小生照办。”
他真的用另一只手把嘴捂住,一手里的椅子冲扫来的鱼骨剑搪了过去,“喀”,椅子腿把鱼骨剑锁住。鱼爱媛猛一撤剑,白面皮竟借着这股力把椅子背拍了过来,抬腿把椅子蹬开,随后收回的兵器当头又劈了过去。白面皮举椅子去挡,“喀嚓”,椅子就变成了凳子。鱼骨剑继续劈下。白面皮用破凳子顶剑身,抄椅子背冲鱼爱媛扔了过去。鱼爱媛只觉自己的兵器被挂住,此时一矮身躲椅子背,同时猛觉手中鱼骨剑被人前拽,使劲一夺,“喀嚓嚓”,它这回也只能劈了烧火了,可却使得白面皮借力攻进,剑诀巧妙一捏,直逼得他不得不跳入河中,正好痛打“落水狗”,一剑又上。白面皮一手奋力抓住了鱼头,可没有再进攻,反而身子使劲往岸上摔。
等到了岸上,鱼爱媛用剑一指他的鼻子,不等她说话,他嘴里“吱吱唔唔”起来。
“把手拿开说话。”“姑娘功夫了得,小可听凭发落。”“我想划花你的脸,省得你以为自己有多英俊,到处……”“姑娘要是真想那么做也是小可的荣幸之至。”“可现在我想劐你的嘴。”“那还等什么?请吧。”
鱼爱媛骤然把剑往他嘴前一挺,而他也只是普通地眨了下眼睛。
“看你还有几分胆色,这回先放你一马,下回让我碰上有你好瞧的,逃命去吧。”
白面皮“嘿嘿”一笑,谢过了她饶了他的恩,转身似要离去,但又回过头,“姑娘真的以为我说的只是为跟你套亲近的违心话吗?”说完,不等鱼爱媛作答,白面皮悠然离去。
事后,鱼爱媛觉得蹊跷,因为她发现河水里有异常的银光闪动,后来一察才知那条河里有特产的小银鱼。
那白面皮跳到水里抓住我兵器的鱼头照常规武理应该发力才是,而他没有,虽是力由地起,可小河水浅,他完全可以……难道说是怕伤害正游过那里的一队小银鱼?鱼爱媛疑忖到,凭他应该再晚些落败才是呀?
后来鱼爱媛才知道他叫米备吕,而当时他还不是邵公公的义子。
“姑娘,真的不是我。”“不是你还是那倒地的女人不成,就是你。”
说着,凤舞一喙啄向郎自伴的嘴,而郎自伴仍是避让,世外竹林外来来往往又是三十几个回合。
虽郎自伴不想加大误会,可也总不能就这么下去,不过好在有人及时制止了。
“小凤,你干什么呢?”“咦?怎么今日小可这里如此的热闹?奇哉!”
后一个说话的是郦波友。
“爱媛,他打伤了冷大哥,快抓住他。”“冷大哥?呀,真是冷大哥,他这是怎么了?”
鱼爱媛急忙将地上的冷悟情扶着坐起来,一察脉相,“劳累体虚,消耗体力太大,冷大哥一定是一连好些日子寝食不顺,而且刚才一定经过一场大打斗。”
“我说就是这个傢伙嘛。”“可他是郎自伴,冷大哥于他们家有恩。”“那他就不许恩将仇报吗?”“那个是谁?”
鱼爱媛几步走到那倒地女人的近前,蹲身一看,“欸,这是个男人。”
可那明明是个女人啊!
“先将这位冷兄抬到寒舍疗伤吧。”郦林主道。
“连那个女子一起吧。”“蕾仙子”问鱼捕头到。
鱼爱媛点了点头。
凤舞不让世外竹林的下人动手,自己抢着把冷悟情背进竹林。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是被打斗声和喊叫声引过来的,不等我察看冷恩公的伤势,那位凤姑娘就……”“有没有看到别的人。”“没有,就连那个倒地的女人我也是后来才注意到的。”“眼熟吗?”“那个女人……是个练家子,可近年里我在江湖上绿林中没有见过她。”
冷悟情已躺在竹林里最舒服的床上,凤舞急呼大呼快去找大夫。
“你傻了?《怪药方》呢?”“哦,《怪药方》!《怪药方》!”
说着,她忙从怀里掏出来,可慌里慌张地也不知道该看哪一页,还是鱼爱媛拿了过来,找到相应的方法,郦林主帮着忙。
凤舞一直守候在冷悟情的身边,一时之间长大了许多。
郎自伴则在门外守候,保护恩公的周全。
这时,“蕾仙子”遣下人向鱼爱媛告知那“女人”已缓醒了过来……
“我没有记错,‘公妲己’现在应该在牢里才对。”“嘿嘿,鱼捕头说的那是几时的事情了,我早就刑满了。”“哦,那我可得找人问问去。那冷大哥又是怎么回事?”“误会,全都是误会。”“那就说说你们之间的误会。”“在下一面之词鱼捕头可听得?等冷镖头醒了以后一切自然大白。”“那好,冷大哥醒转前你可哪里也不能去,老老实实地待着,听到没有。”“那是自然。欸,小兄弟,老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呀?”
“你长得好看呗。怎么?不叫看呀?”小钵一一副有理走遍天下的样子,“我又看不坏你。”
“公妲己”一笑,此时一副娇怯怯的病弱样子,笑得很有女人味,“好看的东西就是给人看的。小兄弟,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吧。”
小钵一被“她”笑得有些神魂颠倒,“好,我看,我看。”
“小钵一。”郦林主斥到,“不长进的东西,林外打扫路径去,快去。”
“是。”小钵一恋恋不舍,郦林主又几次催促下才向林外走去。
可不一会儿,他又飞跑了回来,“不好了林主,咱们世外竹林被包围了。”
“被包围了?有没有说些什么?”“他们自称是‘三头帮’的。”
“三头帮?”鱼爱媛看了看“公妲己”,“是二帮主您把帮里的旧部给召集到这里的?”
“公妲己”笑了笑,妩媚地道:“说实话,好几年过去了,我也不知道弟兄们还能认我们三兄弟当初创立的三头帮,可他们来此做甚我却不知晓。”
鱼爱媛看了他一会儿,“只是小钵一说是三头帮的,二帮主并没到林外确认。可从刚才的话里,却认可了包围世外竹林的就是你当初的旧部,还说与你无关。
“哈哈,鱼捕头果然名不虚传。可分明是鱼捕头先说是在下的旧部,在下只是顺着捕头的意思说而已。”“那你总能叫他们离开吧。世外竹林的人又没得罪过你,而且你还是‘蕾仙子’救进来的,给人家找这么大的麻烦总不合适吧。”“非是在下不答应,刚才鱼捕头的话里也有林外的人冒充我三头帮之意,那我去又有何用。”
一旁的郦林主和“蕾仙子”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让鱼爱媛用眼神给拦住了,一转身往右边走去,二人随之跟了过来。
“多说无益,现在就是不知道‘公妲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二位放心,一会儿我便试着召唤我们六扇门的传信呕血鸽,多调集些好手过来。总之,一定要保世外竹林万全。”“多谢鱼捕头。大恩不言谢,容当日后……”“郦林主不必客气,看住‘公妲己’,必要时用他逼‘三头帮’的人退去。”
三人悄声商议妥当,“蕾仙子”转身去找“公妲己”说话,而此时鱼爱媛发觉前面的竹林里有动静,“谁?”
声落,从竹林里缓步走出一个瘪嘴人,“叨扰叨扰,赶路累了借竹林歇歇脚,可没成想三头帮的人把林子给围了,许进不许出,没法子,只好进来避避,他们一走,决不多留。”
“哦?那么说阁下认得三头帮的人?”鱼爱媛疑到。
“唉,何止是认得,若无他们,我何苦跑江湖卖艺呀。”瘪嘴人叹到。
“那位仁兄还躲着干什么?”鱼爱媛还冲林中道,“出来大家一起聊聊吧。”
“好啊,反正我好久没跟我们鱼大捕头好好聊过了。”此人笑着走了出来。
“是你!慎大哥!”“媛媛,当初一别之后,快把你慎大哥给忘了吧。”“哪里,哪里,慎大哥别来无恙,今天怎么……”“嗨,别提了,这不追捕一个疑犯,找到点儿线索进竹林看看,没想到……”
这时鱼爱媛看了看那瘪嘴人。
“不是他,估计那人只是在林中停留过。不过他也一定逃不掉。”“是呀,‘捕意捉形’岂是白叫的?来,我给你引见引见。”
说着,她将郦林主、“蕾仙子”、慎缜的名姓身份替他们互相报了出来。
小钵一现在是一有工夫就盯着“公妲己”看个没完,可现在,“公妲己”盯着慎缜看个没完。
与郦林主、“蕾仙子”寒暄着的慎缜这时也发现了“公妲己”,一瞥之下一皱眉头。
“蕾仙子”忙过去劝“公妲己”该多休息,然后吩咐人送他回房,小钵一自是奋勇当先。
“唉,弄巧成拙,弄巧成拙。”一个人自责着亦从林中走出,语声比较中性。
“万厨侠?今天这是怎么了?”“本是想穿林子抄近路的,后来知道林子是有主儿的,可想走也出不去了。鱼捕头赶快想想办法吧,我这儿还有急事呢?”“万厨侠稍安勿躁,快来见见此地的正主儿。”
自然又是一番寒暄声起。
郦林主现在是一头的雾水,就好像世外竹林出土了旷世奇珍一般,怎么大伙都往这里跑,更有甚者还把竹林给围了,这又是从何说起。
他虽是心里有千丝万缕的思绪,可面子上还是堂堂的林主,招呼着先让“访客”们住下,毕竟天时已晚,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并召集世外竹林中精明强悍的家丁轮流值夜,有什么异常速速回禀。
今夜的郦波友自然是睡不安稳了,可“陪”着他睡不着觉的也不是没有,漫漫长夜,漫漫心思。
转天一大早起就听竹林里西头打斗声大作,是邵公公手下的二张和“公妲己”。
一旁的小钵一一个劲地大声劝,“‘妲己’姐姐,二对一你吃亏,伤了你我会心疼得要命的。”
“我要给大哥‘男玉环’报仇,今天先杀了阉贼的手下,改天我就把那没卵子的开膛破肚摘心取肺祭我凌兄。”“呸,好好的大丈夫不当,偏要做个二尾子,你们兄弟都是这路货色,就是死了也……”“闭嘴!”
那两个字是“公妲己”用他最病狂的声音喊出来的,张屋竣更讨厌别人用这种态度打断自己的话,双手里的一大一小无规棒槌抡开,要跟“公妲己”一较雌雄。
张凝周自然要帮义弟的忙,一对钢蘑菇主攻“公妲己”的上三路,此时一钢蘑菇下去,似要在他的脑袋上种蘑菇。“公妲己”一歪脑袋躲开。张屋竣一小棒槌照他小腹就捅。“公妲己”抬脚蹬张屋竣的手腕,同时双手推开双蘑菇的再次进攻。张屋竣刚才的招式被逼回,反手一个大棒槌的招式,磕“公妲己”的膝盖,正与张凝周的“蘑菇双开”相配合。“公妲己”身子一打横,半空中一个重手法去摁张屋竣的头顶,一个“小廿拿”里的功夫去扣张凝周的脉门,一招两式。张屋竣又被人家把招式逼回,直气得“呀呀”地乱叫。张凝周则称了声“好功夫”,在其兄的叫声中挽了个“蘑菇花”再次冲了上去。“公妲己”冷冷一笑,脚下奇诡的步法一生,竟直欺入她的怀里,而且双手推胸。张屋竣连气带惊地大嚎了一声,双棒槌奔他的左右腰眼就去了,恨不得登时就废了他。“公妲己”急忙一蹲身躲过,左右双耳处立刻砸来张凝周羞怒的钢蘑菇,直恨不能将他的脑袋挤烂。这时张屋竣用大小长短棒槌把他的左右退路也给封上了。
以此时此刻的“公妲己”也不是不可以全身而退,可把握不大。
张屋竣的双兵刃此时却竟然被一把凤凰喙爪给挑开了。
“大早晨的打什么打?冷大哥需要安心休息,再闹小心我把你们都给抓起来。”
正好,作茧自缚的“公妲己”借此机会滑了开去。
张凝周不饶他,一个箭步跟了过去,把兵刃舞成一片“蘑菇雨”,要“浇”死“公妲己”。
这边张屋竣和凤舞又打起来了,“哪里来的小蹄子,坏了你张大爷的事,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
“我是你祖奶奶,姓张的,我收拾了你。”说罢,凤舞与之动起真章来。
小钵一本就怕“公妲己”吃大亏,这会儿把林主和“蕾仙子”给找来了,半路上鱼爱媛也跟来了。
“蕾仙子”一舞,曼妙巧妙地舞到了二人之间把他们分开了。
张凝周哪干,可刚一进身,小钵一整个人冲了上去把猝不及防的她给撞倒了,而且骑在她的身上乱打。
她可从来没吃过这种亏,使劲把小钵一给掀下去了,一翻身骑到了小钵一身上,先反正给了他四个大耳刮子。
“欸!”这回“蕾仙子”不干了,上前揪起了张凝周,怎么说小钵一也是世外竹林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孩子小不懂事,也轮不着外人管呀。
本来张凝周认为“蕾仙子”在武功上只会那些取巧的勾当,可这一揪之力,她挣了几挣愣没挣脱。
“公妲己”扶起了小钵一,给他拍打身上的脏东西,而且还在他耳边私语,弄得他的脸跟大红布似的。
那边的鱼爱媛已劝走了凤舞,可张屋竣不依不饶,而且嘴里开始不干不净起来。
“你最好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我给邵公公面子不与你们计较,可也别过分。”“过分?我们过分还是你们过分?大清早起的,先是那个二尾子跟我们兄妹找不痛快,后来又出了个小蹄子拉偏手,你们这算怎么回事呀?”
张屋竣还想再来点偏激的言词,让他妹子给拦住了。
“哥,鱼捕头跟督公有交情。你就别……”“别什么,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我才想起来,那个伯讲就是因为她才不要你的。他……”“别说了!再说咱们兄妹恩断义绝。”
说罢,她转身飞快地跑掉了。
张屋竣大声喊着妹子的名字在后面追了下去。
张屋竣端过海天镖局的饭碗,张凝周就是通过他才认识的伯讲,后来也是因为伯讲才离开的镖局,在潦倒之际是邵卞乌邵公公收留的他们,让兄妹做左右保镖。
鱼爱媛无语,直到郦波友走了过来。
“鱼捕头,您看……”“此地地处较偏僻,呕血鸽……这样吧,烦劳郦林主把昨天进入世外竹林的人都集中到一处,我可以察言观色找到一些线索,看看他们入竹林的真实目的,然后咱们再想办法。”“如此甚好,全仰仗鱼捕头了。”“郦林主客气了。”
世外竹林里有个品茗的好去处,景色优美,可令文人雅士们心旷神怡,名唤:苦香亭。
郦林主和“蕾仙子”把二张兄妹、瘪嘴人、慎捕头、万厨侠,还有“公妲己”都请到那里。
凤舞要伺候冷大哥,郎自伴要保护冷恩公,所以只得作罢。
当二张兄妹进亭子时,张屋竣一见“公妲己”又要发作,让张凝周连拉几拉,低声一个劲地劝。
“反正我不跟二尾子同一个屋檐下待着。”
张屋竣此言一出,万装那里虽不动声色,可眉头也挑了几挑。
“你这头黑驴,不服就跟我单打独斗,我先让你二十招。”“你个……”
“二位且息雷霆之怒,休发虎狼之威,请听小可一言。”郦林主道,“现在林外围着一伙人,所为何事尚且不知,众位被困此地也算是患难缘分,应当同仇敌忾才是呀。”
“那还不好办,把这个二尾子拿绳子绑了,脖子上架把刀往外面一押,看那三头帮的人滚蛋不滚蛋。”张屋竣怒目看着“公妲己”道。
“事情还没有搞清楚,这么贸然行事恐怕不妥吧。”慎缜世故地道。
“那就杀出去,反正我看在座的除了他没有孬种二尾子。”张屋竣又道。
“到时候咱们是出去了,可这不是给郦林主找麻烦吗?”鱼爱媛皱着眉道。
“那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干等着吧?我不管你们,一会儿我就和我妹闯出去,我们还有事呢。”
张凝周一脸的尴尬,看了看周围的人,用胳膊肘较为大力地一戳张屋竣的肋条。
“好呀,有本事你就闯啊。你们兄妹要真有那本事早闯出去了,还会在这里忍上那么多时辰。”“公妲己”笑嘲到。
“你个二尾子,半天没理你还敢多话,我把你个……”一句话没说完,让他妹子狠狠踩了一脚。
这时,有一个人急步走进亭子,“波友,外面围着的人是怎么回事?”
郦林主一见此人,心至少宽了一半,“哎呀,伯哥,来的太是时候了。”
“我路过这里想来看看你,可一见有许多人围林子,就悄悄地潜了进来。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来的正是伯讲,他一进亭子,张凝周的脸上更尴尬,不等郦波友作答,张屋竣狠狠地“唉”了一声。
这时伯讲才发现二张兄妹俩,面上也不自然,但还是走过去先冲着张屋竣一抱拳,“屋竣兄别来无恙?”
张屋竣用鼻子回答了他。
伯讲没说别的,冲张凝周又是一礼,“凝周,你和你哥都还好吧。”
“都还好,伯大哥无须多挂。”张凝周还是给伯讲面子的。
张屋竣看了自己妹子一眼,又白了伯讲一眼,也没说别的,把脸转过去生闷气。
“听说你们在邵公公手下做事了?”“是呀,蒙督公抬爱,总算不用流离失所了。”
这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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