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的说是在鸿宾楼吃饭时,他那么注视过她以后,她就在他脑子里印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几乎无法忘记那个幽柔如涓涓溪水的女孩。
他长叹一声,垂下眼帘,再张开时,他望见了窗外的树影,阳光将树影投在窗棂上,鸟儿在树枝间鸣唱。窗外是明媚的阳光、清脆的鸟鸣。
他叹了口气,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那边桌子上的计辰器,已是申时了。
申时!
春天的这个时候,正是人们踏青郊游的时刻,而他这个潇洒飘逸的风流公子却万般无聊、而又无可奈何的躺在床上,陪伴他的不是美人,也不是醇酒,更不是知心朋友,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又重又厚、又阴冷、又陌生的东西。
他努力的想着,那东西是什么呢?
对了!是寂寞!
寂寞!象他这样风流潇洒的人也会觉得寂寞?真是好笑!然而,此时的他的的确确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凉透心似的寂寞!
他沉思着,不想动,不想说话。信不信由你,寂寞也会让人疲倦!他觉得全身懒懒的,累了!
累了!
其实,他本来可以不必如此寂寞无聊的。
早饭后,慕容婕来约他,说了他们今天要去朱家玩。
朱家也有三位少爷两位小姐,也是很熟悉的,以前他们经常一起玩。但是,今天他不想去,便推说有事拒绝了。
可如今,他没有事,什么事也没有,他只是拥抱着“寂寞”,躺在一张精致而华丽的大床上。他躺着,什么事都不做,不想动,也不想说话,只是觉得说不出的疲倦。
唉!
他长叹一声,累了!
累了!
这个“累”字是难以解释的。
他静静地平躺着,四肢松散地放在床上,连小指尖也没有动一下,然而,思想却不能歇一歇,他不能不想。
他又想起她那幽柔的眼光,想着她咬牙恨声地道:“慕容舒,你混蛋!”她骂他!她,钟梦双!那个轻灵无比的女孩竟然骂他!
钟梦双!这名字掠过他心头,带来一抹酸涩的痛楚。
他忍着心中的痛楚,翻身起来。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找的,那个女孩曾经多么深情地想接近他关心他,是他无情地把她推开了,并且,深深地伤害了她。
现在,她走了。
她真的走了。他去客栈找过她,但他们已经走了。
她走了五天了,他是一天比一天更想她,一天比一天更后悔。
他满屋子乱转,想找点事情来做,也好让自己的头脑不要停止,但什么事情都没有。
他走出卧室,来到外间,窗前有一个大大的书案,案上笔墨纸砚不但齐全而且都是精品。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案前有一张很舒服的椅子,他坐下,望着案上一排各号名贵的羊毫,取下一支,拖过一张纸,微微沉思,写道:
“碧纱窗下启缄封,
尺纸从头彻底空。
应是仙郎怀别恨,
忆人全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