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慕容昌胤快步行至那人的面前,横眉盯着他,答道:“此由,说来极为简单,其一,就算身在军营之中也难逃生火做饭此等琐碎之事,更何况于此危难之所,其二,来此地驱疫的医者病了,尚不能入山,奈何时疾犹盛,一刻也不得拖延,只好由咱们上山采药。”言罢,他望了一眼排列于街头的手下,高声道:“话不多说,我既带了尔等出来,定是要尔等能为民所用,现下,都将图纸收好,随我出城。”
一行人策马出城,奔于荒郊路上,待行至山脚下,方下马,单携竹篓锄具,徒手登山。幽幽的山林间,众人分散于各处,照着图纸寻找草药。慕容昌胤立于其间,抬声叮嘱道:
“都看仔细着点,别挖错了。”
郢都城内。
到了饭时,屋外传来人群的聒噪之声,越闻之,便于床榻起身,缓步走到屋外,立于门侧抬眼望着那前来领粥饭的疫者,苍白的脸上暗含怅然之色。端饭进来的葭儿瞧见怔立于门后的他,放下饭食,便走上前,轻声问道:
“仪止哥哥,你尚未痊愈,怎么起来了?”
越于门后回头,望着立于身侧的小葭儿,微微一笑,低声道:“无妨,只想起身走走。”
许是他的脸色过于苍白,让那抹笑多了些许荒凉之感。葭儿仰着脸,望着他,满眼的关切之色,慰声道:“哥哥切莫忧心,等草药采了回来,这患疫的百姓就都能得救了。”
他听罢,瞧着近日来一直陪伴在自个儿身侧的小葭儿,顿时心生爱怜,不禁伸手抚了抚她头上那垂髫之发。
药已采回,高越于都城长街头生火熬煮,葭儿于一侧帮忙。她俯身蹲地,好奇的瞧着炉中之药,不自觉的自言自语问东问西,越笑意清浅,耐心的与她讲述,斜立于门边的慕容昌胤见此状,心中似窝了一团火,奈何却搭话不得,只得愤愤转身,于屋中独生闷气。待药煮好后,两人将其盛于木桶中,而后敲响了钟锣,闻见锣声的百姓皆携碗从街巷中奔出,来到街头排起了长队,越静立于前,耐心的为众人施药。待百姓领完药后,那几个士兵踌躇了良久,方才相互推搡着携碗来到木桶前领了药,而后退至一侧,屏气喝了一口,酸涩之味不禁让那素日于沙场驰骋的士兵蹙起了眉头。
将那仅剩的汤药盛进碗里,高越将其端起,往慕容昌胤所在之屋走去,步入屋内,恰瞧见那少年正于窗前发呆,便上前将草药放于他身侧的案上。
“这是什么东西?”回过神的慕容昌胤望着那碗药问道。
“车前草水,城内的每个人都是要喝的,这碗是你的。”越望着他答道,见那少年向来桀骜的脸上露出不解之色,遂又道:“那时疫蔓延极快,咱们与患疫之人同居一城,理应喝这草药来预防一二,方可护自身周全。”
听了此话,慕容昌胤呼了口气,端起那碗草药,一饮而尽,酸涩之感顿时涌入鼻腔,不禁让他眉头紧蹙。
月华如练,笼罩着城门郊外。夜下的郢都城内,寂声一片。街巷屋中,清风吹拂,烛火微颤,越独身坐于案前,任孤影印于地上,细研着那玄虚老僧除疫时所留之言。
“游子思亲,举目无亲,夫妻相亲,儿思娘亲,亲亲皆殇;三分白,一片红,连珠串,七玲珑,万芳同悲。”
他喃声反复念叨着此句,垂眸沉思之际,脑海中蓦然回想起去年寒雪日时,葭儿于覆雪的江边送别亲爹出海时所言之语:
“且记着游子思亲当回乡,定要当归则归。”
那铮铮作响的童音回荡于耳畔,清晰可闻,恍若入昨。
“游子思亲当回乡······回乡·······茴香·······”喃声念到此,越忽闪灵光,恍然顿悟,赶忙起身翻找出所携医书,又重新坐于案前,慌忙执笔记录。
“游子思亲当回乡,茴香;举目无亲在生地,生地;夫妻相亲甜如蜜,蜂蜜;儿思娘亲黄连苦,黄连;茯苓切片三分白,茯苓;朱砂研粉一片红,朱砂;金银花开连珠串,金银花;小小葫芦七玲珑,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