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家父对书画颇为偏爱,所以从小便耳濡目染,谈不上懂,只是略知一二罢了。”鹿游园谦虚一笑。
“哦,那依游园君来看,这画有何奇异?”
“这画出自当朝画师魏敬先,这个魏画师可谓大隐隐于市,长居京师却广结挚友,极为擅长山水草木以及星月主题。哦,对了,我年幼时与他曾在父亲的西湖别院见过一面,想想都是很久以前的旧闻了。”
“原来游园君和魏画师还有这样的一面之缘,可惜天妒英才,想那魏敬先年纪尚轻便遭抄家流放,这府内怎么会有他的画?”
“我们也百思不得其解,或许这原来的房主和魏画师相识也未可知。”鹤引无意一答。
佛爷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打算找到这个卖家一叙,也算是帮魏卜走一趟,毕竟他父亲下落不明,如今也极有可能客死他乡,为了贤之也该去打探一番,这也算是博得他的信赖最好的时机,于是从鹿游园那里记下了卖家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候督灵落脚兴州以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往候府写信报平安。这么简单的事她出来这些年却没做过一次,她还想知道耶娘的处境,战事来袭,接下来的打算。依她的本意并不想这么做,但就算为了让鹿游园舒心,不然他会倍加愧疚,就好像她是被他引诱出来的一样。
“我不会强迫你回去,也不是勉强你孝顺以求一己心安,只是这时局动荡,候太常的探子也是几次三番跟丢,看来他们那边已是乱了,亲生父母对你有养育之恩,即便他们的一些做法让你难以接受,可……”
“好了,游园君这信我会写的,但下次你就不要逼我做不想做的事了。”候督灵知道他一定会答应自己,于是便安安分分地去写信。心念着最早的探子都快和两人混做了旧识,也确实难为了他。
鹿游园无奈地一摇头向鹤引的房间走去,但他并不在,不用想定是又去贤之处了,鹿游园便退回了自己的住处。
贤之这几日照料匿冥很是尽心,多半时间都是鹤引在一旁陪伴,两个人并无太多对话,只是一个望着病人,一个坐在案前把玩着班溯伏远弩。鹤引非常喜欢这件宝贝,贤之因为和鹤引投缘,才同意给他端详,换作他人绝无可能。匿冥的这件礼物可是从不离身,如今他人神志不清,连昔日挚爱都无法着手,让人唏嘘不已。
“这是你哥哥送给匿冥君的?”鹤引发问。
“是哥哥送的,哥哥说世上除了匿冥君没有人配得上这班溯伏远弩。”
“这么说匿冥君的身手了得,武功超群,可惜却有如此一劫。”鹤引深表惋惜,所谓英雄相惜。“贤之,你觉得匿冥君和我谁的武艺略高一筹?”
“这个嘛!当然是鹤引大哥和我都希望匿冥君更厉害一点,这样他就可以亲手去救哥哥,我想这定是哥哥最开心的事了,虽然他明确叮嘱过他,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去复仇和追究。”
“谈何复仇?你不是说你哥哥活得好好的!”鹤引纠正。
“是活着,好不好我也不知道了,但愿吧,我一辈子都不希望自己有报仇的必要。”贤之望着匿冥君,盼着他能早点醒来。
“贤之,你才这么小,待到你成年你最想去哪里,做什么呢?”鹤引没了一贯的江湖戾气,在贤之面前永远都是温温和和,他看着这孩子就好像看到了暖暖的朝阳,在这样一个冰冷残酷的江湖中,那是自己最缺乏的东西。
贤之转过身,背对着匿冥,像是卸下了肩上的担子,认真地想了片刻,伸出食指在眼前一点,“我最想买好多好多皮影,在一个大台子上演皮影戏,给你们唱个三天三夜好不好?”贤之说到心声眼睛里泛着点点光,他还在手舞足蹈地讲着自己第一次跟着哥哥去看皮影戏的场景,那场面何其热闹,皮影何其生动,要说当个皮影艺人是这个孩子的梦或许都不足为怪。
鹤引看着天真的贤之竟有些动容,小小年纪东奔西走,有多少这样没有花样少年的孩子被时间在一朝一夕的拉扯间,麻木地成人长大,悲凉至极。